第29章 病因
穆棠脊背泛起凉意，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不成型的猜测。
众人的视线都被那声惊呼吸引了过去，自然没注意到小女孩这边的异样。
小女孩对着穆棠微微笑了笑，森白的八颗牙齿规整地显现。小狗的手缓缓放了下去，房门悄无声息地合上。
“下下下去了，又放下去了！”
众人脚步后缩，一脸惊悚，眼里满满都是戒备，生怕地上那个玩意儿会突然冲上来。
江尧听到那边的惊呼，脑袋不由得埋得更低了，双手环抱着头，整个人缩在墙角的方向瑟瑟发抖。
“我我就说很很很恐怖吧，变变变异了吗，要要要不要跑啊。”
江尧一句话不知道踉跄了多少下才说完。
穆棠回头看了他一眼，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氛围逐渐僵硬，横在走廊中央没了脑袋的前队友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后突然又没了动静，画面异常诡异，让人心跳都紧张了起来。
众人屏息凝神，谁都不敢上前查看，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食堂在前面左转过空中廊道尽头，今天不接受预定，家属自己去给病人买饭过来。”
“买饭？买什么饭？”有人下意识接了一句。
护士的动作突然停下，转头，盯着那个出声的人：“你们不是家属。”
语气僵硬，透着股森冷的味道。
龙飞一把就捂着了那人的嘴，接道：“是家属。我们一会儿就去。”
护士这才继续往前走。
龙飞注意到护士一只手提了个黑色的袋子，一只手拿了拖把。
她将沿途的血迹都拖干净了，又往那个男人身边走，很是自然地将他的尸体装进黑色的大口袋里，随后捡起另一边的半个脑袋，随手往袋子里一扔。
动作熟练又粗暴，像是做过很多次，血染红了她整个袖子，顺着胳膊往下滴。
心理承受弱的没忍住，当即扶着墙角吐了起来。
穆棠拎着江尧后衣领：“出来。”
“完了吗？结束了吗？”江尧两腿发软，刚勉强站稳，一回头无比精准地对上了露在黑袋子外面白花花的一截肠子。
冲击力着实太强，江尧没忍住，撑着墙干呕了一阵，有气无力地问：“接下来去哪儿？”
穆棠：“饿了，吃饭。”
江尧瞳孔地震，看了眼穆棠，又看了眼不远处的惨状，那表情仿佛在说，这种情况下你他么还有胃口吃饭？
走廊上的尸体很快就收拾完了，护士提着袋子离去。
万科凑到龙飞跟前，小声问道：“现、现在我们怎么办？”
短短一上午已经死了两个人了，经历了刚刚那一出，众人精神都变得有些敏感，生怕下一个会是自己。
龙飞扫了眼穆棠往左转的身影，说道：“那护士刚不都说了，买饭啊，给病人送进去。”
食堂在另一栋楼，很大，但现在没几个人。
龙飞他们过去的时候，穆棠刚打完饭，在角落里坐下。
万科小声嘀咕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吃饭呢。”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咕噜地叫了一声。大家虽然进了游戏，但毕竟还是□□凡胎，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又精神紧绷着走了许久，还是会饿的。
此时饭菜的香味一飘出来，胃里空荡荡的感觉越发明显。
龙飞嗤笑：“饿了就吃呗，又没人拦着你们。”
听了这话，众人没敢动。因为上午龙飞也是这么对那个新人说的。熟悉就出去呗说不定就能回家了，结果那新人摔成了一滩肉泥。
直到瞟到穆棠吃了半天没什么事，龙飞也往一个打菜的窗口走去，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这什么菜？”万科凑到窗口前问。
带着透明口罩的叔叔面无表情：“爆炒肥肠。”
肠肠子？
万科脸色一僵，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不要这个，换一个换一个，那个呢。”
“毛血旺。”
万科顿时面如土色，嘴唇苍白。
……
在江尧第五次放下筷子的时候，穆棠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有病？”
江尧盯着她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汤，一个不锈钢的汤碗里，打饭的阿姨还好心地多给了她几块骨头。
江尧当时看着白花花的骨头被勺子翻上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胃都快要呕到嗓子眼了，但穆棠跟个没事人一样，面色正常地接过来端着坐下，还喝了一口。
说实话，在这个地方，这些东西是用什么做的，江尧心里还真没有底。
“你就不会觉得不怎么舒服吗？”江尧斟酌了一下用词。
穆棠戳着碗里的骨头，肉很软，筷子一刮就掉了：“为什么要不舒服？”
穆棠看着江尧，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江尧只觉得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你看他们不也吃得正欢吗？”
江尧下意识往周围看去，跟着龙飞进来的那群人现在也打好了菜，或许是真的饿了，坐在位子上嚼得飞快。
食堂一时安静得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江尧觉得很不舒服，看着正常的米饭和菜会有一种下意识反胃的感觉。
“饥饿是不会骗人的，”穆棠说，“要么就是没饿，要么就是不合胃口。”
穆棠拿起勺子，在碗边刮掉汤水，轻轻晃动。
“不想吃吗？”
江尧盯着不锈钢的勺子，喉结小弧度滚动，没理解穆棠问的是什么。
“什么意思？吃什么？”
穆棠只是笑，嘴角清浅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眸晶亮，有什么情绪在里面涌动。
不等江尧仔细分辨，穆棠眼睫轻轻盖了下去。
穆棠说：“不想吃就算了，反正晚上饿的也不是我。”
江尧搁在桌角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收紧了。
吃完饭后，龙飞他们又打包了几份菜准备按照那个护士的话送去给病人。
没出什么错，在护士站看了眼登记表，找到没有登记家属的病患，拿进去给他们就行了。
说来还真巧，其中有一个是穆棠之前碰上的那个绷带人，是龙飞去送的。
龙飞转身要出去的时候，不由得多看了那人几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很怪异的感觉。
但龙飞没有多想。
一下午，他们逛完了整栋医院，连每层楼哪个地方有垃圾桶都摸得清清楚楚，但还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时间一晃而过，小队在电梯前集合，众人都灰头土脸地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获，龙飞盯着坐在不远处的穆棠，有些出神。
穆棠和江尧两人什么都没做，就光坐在护士台和那些护士聊了一下午。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基本上就是一问一答，那些护士脸上没有表情，近乎机械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们问出什么来了？难道那里真的有线索？
龙飞不由得在心里怀疑。
“哥，时间要到了。”
万科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时钟。
龙飞点头：“下去吧。”
-1楼的灯依旧要死不活地闪着，一下去就能明显感受到温度的骤减，森冷的风一阵一阵地吹在身上，让人后颈皮都在发凉。
穆棠和江尧还是走在最后，但这次江尧没那么怂了，当然忽略他边走边打颤的腿。
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一下，走廊尽头那间房从里面缓缓打开，门框顶上，太平间三个大字歪歪扭扭地横着，旁边还有一道渗血手印。
昏暗的灯光给那道门圈上了一圈诡秘的氛围，像是矗立在最阴冷的地方，光是看着就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但他们逃不了。
打开的门像是张着深渊巨口的怪物，周序站在门边，笑着说：“欢迎回来。”
房门缓缓合拢，计时器倒数到最后一秒，红艳的数字弹了出来：九点整。
周序抬手摁灭了计时器，视线一寸寸扫过众人，突然意味不明道：“死了两个人呢。”
众人脸色有些不好看。
周序没再多说，垂眼收拾好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有人疑惑地问了一句：“他怎么知道是死了，而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声音顿时嘈杂起来，一时说什么的都有，一个男人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边抱怨边回头。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冷风在吹……”
话还没说完，他的眼睛蓦地瞪大。
“天！你们看后面！”
“卧槽，这是停尸柜？”
“名名字，你看上面的名字！”
这里光线不充足，万科走上前对着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上面写的是张阳。
张阳？不正是那个莫名其妙少了半截身子的人吗？
那这柜子里……
万科惊悚地往后退了两步。
“李菲，李菲在这里，这是那个新人的！”
另一边，一个女孩指着面前的柜子高声叫道。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别的吗？不会我的名字也在上面吧？这算什么，归宿都提前安排好了？”
众人一听，又紧张地开始分辨，十分钟后，他们看完了所有柜子。
“没，没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
“怎么回事啊？死了的人会放这里面吗……”
穆棠打了个哈欠，觉得没意思，准备回自己的床位。
江尧看她要走，立马跟了上来。
“去哪儿？”
穆棠：“睡觉。”
江尧：“你不觉得跟这些东西睡在一起渗人得很吗？”
穆棠扫了他一眼：“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江尧：……好像还真没有。
想通了这个道理，江尧也不纠结了，跟着走向了自己的床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才彻底安静下来。
夜晚诡秘，就算再不愿意，也没人愿意走出这间暂且算是避风港的地方。
夜色渐深，众人都陷入熟睡，呼吸声、各式各样的鼾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交织成片的声音中，穆棠精准地分辨出了一道很轻的脚步声。
她突然睁开了眼，掀开被子走了出去。
一道身影借着夜色的掩盖，蜷缩在角落，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穆棠悄然走近，微微弯腰，轻声问道。
“你在干什么？”
那身影一顿，猝然回头，正是江尧。
他的手里拿着一团纸，嘴里还嚼着一团，似乎没想到会被人发现，浑身僵硬得不知所措。
穆棠伸手，缓缓拎起了他手上的那团纸，说道。
“江尧，三月七日入院，病因，异食癖。”
——主治医生，周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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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身影借着夜色的掩盖，蜷缩在角落，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穆棠悄然走近，微微弯腰，轻声问道。
“你在干什么？”
那身影一顿，猝然回头，正是江尧。
他的手里拿着一团纸，嘴里还嚼着一团，似乎没想到会被人发现，浑身僵硬得不知所措。
穆棠伸手，缓缓拎起了他手上的那团纸，说道。
“江尧，三月七日入院，病因，异食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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