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张名拓闻言大惊失色。
        到底是混迹娱乐圈的人，仅仅片刻，他的脸色又趋于平静，故作镇定地冷笑道：“我说季霄，原来你退圈之后是去当神棍了？看到婴儿是吧？合着还突然开了天眼。那不如你好好说一说，这个婴儿长什么样子？”
        “名拓。”
        身后的中年女士突然开口打断道：“别跟某些素人一般见识，犯不上。”
        她正是张名拓的经纪人，说话时将素人两个字咬得很重：“万一等会儿弄出动静，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路人只会注意到我们。走吧，换个地方吃饭。”
        张名拓听到此话，伸手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冷哼一声：“说的也是。”
        段奇看着他们离去，咽了咽喉咙道：“季先生，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明明天还没黑，可刚才听到这句话时，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季霄哼笑一声：“预言是真的，他身上的怨气也是真的。”
        至于婴灵，没那么容易诞生。
        事实上，全世界每天被堕掉的胎儿不知道有多少，一个尚未出生的人哪有可能造成什么危害。
        张名拓的身上却能留下那么多怨气，甚至足以影响他的命运，这已经十分奇怪，背后一定有着某种隐情。
        “怨气？”
        段奇好奇道：“那栋别墅里也是怨气吗？”
        季霄道：“对于普通人来说，差不多吧。”
        就算是修士，一些学艺不精之辈也分不清魔气与怨气之间的区别。
        离开西餐厅时，张名拓始终维持着面上的淡然。
        但是，看似镇定的他，刚一上车便将拳头锤在了车窗上：“任姐，当初那事儿到底有没有解决好？季霄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从哪里打听了消息？要是那件事被曝出来，我可就完了！”
        “他不可能知道。”
        经纪人斩钉截铁地说：“当初是我亲自打点的，别说一个外人，就连她的家人都不知道你。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两年，谁还能无缘无故地出来指控你不成？”
        张名拓听到这话稍稍放心了些。
        可是想到季霄刚才说话时的神情，他不自觉地瞄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任姐，刚才季霄一定是在吓我的吧？”
        听到这话，经纪人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也突突起来。
        张名拓虽然是今年《初恋男孩》才真正红起来的，但其实算是半个童星，也演过很多部电视剧，没想到心理素质还是这么差，竟然被人三言两语唬住了。
        她道：“别想那么多，好好准备接下来要拍的戏。你要是害怕，过两天我找人悄悄去云水观替你求个符就是了。”
        云水观的名字，张名拓自然听过。他点点头，彻底安心了。
        回去以后，经纪人开始打探季霄最近的消息。
        离开《初恋男孩》这一个月以来，对方一直不见踪影，似乎是宅在家里，直到前天——
        季霄毕竟是个公众人物，她很快就查到，对方前天晚上在本市的一处夜市摆摊算命。
        这则消息是几个路人说的。
        照片拍得有点糊，显然是隔了距离的，甚至难以分辨出究竟是不是季霄。因此几位路人发出微博后，并没能在网上引起什么水花。
        经纪人冷笑一声。
        别人认不出来，她可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不是季霄还能是谁？
        没想到，季霄退圈以后还真干起了算命骗钱的勾当，也难怪昨天扯谎时脸不红心不跳，说的跟真的一样。
        “你想给人算命，那我就帮你一把……”
        经纪人心中很快有了计划。只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季霄退圈后自暴自弃，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届时不管他嘴里说出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同一时间，季霄吃过饭回到别墅，观察着自己的新家。
        魔气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这里是否还隐藏着一些别的秘密？
        他在别墅内部寻找着线索。
        某个房间里，一张相框引起了季霄的注意——阳光下，这栋豪宅一年前的主人，也就是华国的某位大明星，笑容明朗地与一名白人并肩而立。
        “枝叶在这里，根却在海外。”
        季霄不由摇了摇头，看来自己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将其彻底拔除了。
        夜色已深，他没再出去摆摊算命，洗了个澡便上床休息。本以为当上魔尊就可以躺平，没想到又有这么多事情需要做。
        次日一早，季霄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季霄，你怎么回事？”
        “安静待着，等过了这一阵风头说不定还有机会复出。你倒好，出来扮什么算命先生招摇撞骗，算一次卦还收人家一万块，你怎么不上天！？”
        “解约吧，赶紧到公司来签字！”
        这一顿劈头盖脸，着实让人有点晕。
        季霄揉了揉太阳穴，回忆一番，总算记起来一些事。
        当初在娱乐圈遭遇的一些不公平的事情，自己所在的公司也有参与。
        事发之后，公司便仿佛遗忘了自己这名新人，既不安排什么，也没提解约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冷藏。
        现在倒是要自己解约了。
        季霄大概能猜出原因。事到如今，他根本不需要公司，也不需要经纪人，解约是肯定要解约的，不过不是现在。
        季霄懒洋洋道：“我暂时没空，得了空自然会去公司解约。”
        说罢，他无视对方的怒火，直接摁下挂断键。
        季霄先将刚才的那个号码拉入黑名单，然后打开微博。果不其然，自己的大名登上了热搜。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爱豆身败名裂退圈后当算命先生，简直近日最佳笑点】
        【给人算一次命收费一万，季霄这是抢劫呢】
        【查了查，季霄还是签约艺人啊。崧宜传媒，你司还留着这种劣迹艺人干什么】
        【有一说一，虽然图比较糊，但他身材看着挺好的，不是之前说的五五分】
        【身材好个屁】
        【崧宜传媒，你们不解约是还想着以后让季霄复出吗】
        ……
        季霄看完了前排的热评。
        他并不恼，而是微微一笑，点开了微博修改用户名的界面。
        练习生季霄这个名字已经不合适了，改个什么名字好呢？
        算命先生季霄？
        不好，听着太逊了。
        魔尊季霄？
        也不太好。自己是魔尊不错，可现在是拥护和平的21世纪，魔尊这两个字搞不好会人人喊打。
        到底叫什么好呢？
        这时，季霄忽然想起某个对头。
        他与沈郁，两个人暗中较劲了那么久的岁月。如今自己突然消失，也不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明明永远一副清冷的冰块脸，却能在山海九洲拥有崇高的名声，成为整个修真界的楷模。
        他当年怎么也不明白，沈郁的人缘为什么会比自己要好。想来想去，大概也只能归结于“长得太俊，天赋又太好”这九个字。
        仙尊季霄。
        这四个字刚一浮上脑海，季霄便毫不犹豫地开始输入，点击确认。
        看着“修改成功”四个字跳出，他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万一我翻车了，败坏的也是你的名声。
        这么一想，甚至有些期待。
        季霄的一通操作，自然而然在网络上引起了更大的讨论。
        【我现在怀疑，季霄受刺激后直接疯了】
        【呕，我看他这是换了一种方式来炒作，搞什么黑红也是红吧】
        【仙尊季霄，放弃吧，你再怎么闹也不会有人买账的】
        ……
        拍摄片场。
        “仙尊季霄？”
        两场戏中间休息的当儿，张名拓看见季霄改了这样的名字后，差点直接笑出声来。
        他的经纪人也是春光满面：“我早就说过，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他昨天根本就是乱扯一通。这下子彻底安心了吧？”
        她本来还担心事情未必顺利，季霄说不定有自己的打算，没想到对方是真的脑子出毛病了，竟然自称什么仙尊，当这过家家呢！
        到了现在这种局面，就算季霄日后真的曝出有关自家艺人的不利消息，想来也不会有网友相信了。
        张名拓哼了一声。
        他想到昨天的情景，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这个穷小子，竟然把自己吓了一跳！
        经纪人看出了自家艺人的不爽，扬起嘴角道：“事到如今，不如踩着他，让他再助你一臂之力，怎么样？”
        二十分钟后。
        有关季霄的微博话题底下，一名红v用户出来发言。
        练习生张名拓：“还记得当初在训练营时，我们这些学员们也共同度过一段美好愉快的时光。没想到才过了这么久，一切就已经大变。仙尊季霄，不管怎么样，为了你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希望你尽快去医院，不要再当什么算命先生了。如果缺钱可以找我，我会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帮助你。”
        【拓拓真的好善良，我没有爱错人】
        【哥，帮这种人真没必要】
        【唉，你拿人家当朋友，人家心里可不见得怎么想你】
        【求求大家不要骂哥哥，毕竟曾经也当过朋友，哥哥只是太善良了】
        ……
        张名拓出来发声以后，不仅他的粉丝们感叹哥哥善良有担当，就连大多数网友也觉得，张名拓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说话，蹚进季霄这滩浑水里，着实不一般。
        与之相对的，他们纷纷艾特季霄，请他“男人”一点。
        见状，张名拓扬起嘴角。
        这种时候，踩着一个注定不可能翻身的人来立人设，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一阵秋风吹过片场，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感觉身上有点冷。
        “前天淋了场小雨，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张名拓起身嘟囔了一句。他没有察觉到的是，缭绕在自己肩头的黑色气息已经变得更加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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