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会有人好好爱你

沈瑜下朝回到将军府，许是早就得知情况，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两天沈瑜一下朝，都在徐满娘房里，穆思云也懒得跟他勾心斗角。
        本来以为这会也像是之前一样，不了了之。
        穆思云走到正房走廊的拐角处，却跟他碰了个正着。
        沈瑜脱下朝服，一身简单的黑衣，勾勒出长腿劲腰，无论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了别样的风采。
        拐角光线阴暗，沈瑜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几日不见，他仿佛就瘦了一圈，剑眉星目，清晰的下颌如刀刻一般。
        只是全身上下已久是浓重的酒气。
        他又喝酒了。
        穆思云也不躲避，直到跟他撞上，才缓缓停下，毕恭毕敬地说:“见过将军。”
        沈瑜倚着墙站着，借力懒懒地支着长腿，冷笑一声道:“呵，穆思云，你怎么就那么多管闲事！”
        沈瑜语气冷漠中带着强硬，穆思云应该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的样子。
        眼睛像狼一样危险，孤傲深邃，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拆之入腹。
        穆思云不想跟他离得很近，于是往后退一步，道:“将军在说什么，妾身并不明白。”
        “不明白？”沈瑜看到穆思云往后退步，像是被激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
        酒气混杂着清冽的茶香迎面扑来，穆思云脑子有些眩晕。
        “当你的将军夫人不行，非要装什么圣人，豺狼虎豹吃人的世道，你以为你能活过几时？”
        沈瑜紧咬着牙关，声音里透着怒气。
        穆思云扭动手腕，可是越挣扎，握得越紧。
        转过头，张开嘴，一口咬在沈瑜的手臂上。
        沈瑜闷哼一声，但还是没有松手。
        穆思云再次发狠，嘴里甚至都能感受到一阵腥甜。
        疯子。
        片刻之后，沈瑜终于松开了手，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红又整齐的牙印。
        “不是谁都应该一辈子活在高门大院里做前线木偶，围绕着一日三餐，勾心斗角。我有自己的思想，价值，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沈安他是你的儿子，你作为父亲不庇护他，好好成长，还理直气壮的跑来质问我？”
        穆思云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喊出来，这么多日子的勾心斗角，还有孤身一人来着未知世界的彷徨，终于发泄出来了。
        争锋相对之后，空气中陷入异常的沉默。
        僵在原地，两个骄傲的人，谁也不肯让步。
        “既然你想养着他，随便你，反正我这个夫君在你这……又算的了什么。”
        沈瑜自嘲地笑了笑，妥协似的说道。
        片刻又恢复到之前理智的样子，从穆思云身旁绕过。
        随后便跟着徐满娘回春芳园。
        穆思云本来就一肚子气，被沈瑜这么一闹，心里更是堵得慌。
        有本事生孩子，却进不到养育的义务，她这辈子最痛恨这种人。
        不幸福的童年，会伴随孩子一生，像一辈子都会复发的隐疾一样，费劲全力跟它斗争，做一个正常人。
        穆思云整理情绪，回到内室，一开门就看见沈安正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沈安看到穆思云的一瞬间，立刻就从凳子上跳下来，小炮弹似的冲到她的脚边，伸手死死抱住她的腿。
        穆思云差点被他撞了个踉跄，站稳身子，低头看向沈安，说道:“你在等我吗？”
        沈安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的眨了几下，仿佛就是在回应她一般。
        之前穆思云明明听到沈安说话了，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呢。
        于是开口道:“那告诉我，安安，晚上吃的什么吗？”
        “……”
        “那安安晚上都干了什么，跟我说说好不好？”穆思云怕他不适应，于是一字一句地慢慢问道。
        “……”
        沈安松开一只手，指了指原本坐着的凳子。
        穆思云心里想:他意思是一直在等她吗？
        这是什么懂事的小可爱！
        穆思云蹲下身子，轻轻地□□他的小脸蛋，虽然没什么肉，但是以后可以养回来的。
        穆思云发现，沈安之前一直遭受宋嬷嬷等人的虐待，又无力反抗，久而久之就封闭内心，不想与外界交流。
        昨天的事证明他可以说话，只是不愿意说。
        有这么灰暗的童年，以后得人生，应该要走一段难走的路，穆思云改变不了之前的事，她能做的就是好好陪着他。
        此时阿花走过来，对穆思云说:“小姐快用膳吧，厨房那边早就做好了。”
        “你们还没吃呢，我不是说过别等我了。”穆思云之前就跟阿花说过，吃饭不用等她。
        “本来要吃的，不过小少爷一直不肯吃，一直坐在屋里等你，谁劝都不听。”
        阿花之前对沈安是有成见的，因为将军不喜欢这个儿子，所以生怕自家小姐会因为他而受牵连。
        可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被打的满身是伤的时候，她就发自内心的可怜起这个懂事的孩子。
        穆思云鼻子一酸，陌生的环境里，沈安应该很害怕，自己竟然没注意到这一点，确实是自己的过失。
        “我好饿，安安陪我一起去吃饭，好不好？”穆思云用尽量活泼的语气说道。
        沈安绷紧小脸，伸出小手牵着她的一角，认真的点头。
        这顿饭吃了很久，穆思云边吃边给沈安夹菜，像是一个生怕孩子吃不饱饭的长辈。
        而沈安则是一边吃，一边偷偷瞄着穆思云，一副生怕穆思云跑了地眼神。
        虽然很饿，但是吃相依旧很斯文，像是个可爱的小松鼠。
        夜深之际，沈安被安排在穆思云隔壁地房间，阿花领着他洗漱完之后，领着他去侧室。
        穆思云跟杨掌柜说的那批草药，空间里已经打包好了，下一茬的草药又在茁壮成长，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穆思云心里十分欣慰。
        此时书灵走过来，抱着手臂，酸溜溜地道:“这个空间可真好，不仅能种药，还能自动打包，全自动，早知道就等完成大任务的时候，再给宿主了。”
        语气中听的出，还在之前没看说明书的事，心存怨念。
        穆思云懒得搭理他，调整一下空间里的系统设置，便从里面出来。
        “之前为什么我不知道沈瑜有个儿子？”
        穆思云之前明明看过完本，里面说过沈瑜这个人，孤家寡人，从来没看见过，有什么儿子。
        “有是有，只是书里没用笔墨描写，因为……沈安在四岁是就发了高热，染了重病，一个人死死在柴房里。”
        “死了？这么小的孩子，这个沈瑜！真是个混蛋。”穆思云怎么也想到沈安，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会有这么样的结局。
        “宿主别生气，因为蝴蝶效应，或许你已经改变了沈安的结局，也说不定。”
        穆思云真的是既震惊，又气氛。
        就算是自己，从小是个孤儿，还能遇上院长妈妈，还能遇上一群小伙伴，还能在黑暗中寻到一点点光。
        可是沈安呢，他什么都没有。
        此时，房门没锁，被人从外面推开一条小缝。
        沈安正穿着一身单薄的小中衣，站在门口，初秋的晚风透着凉，宽松的袖子有些随风而动。
        穆思云赶紧走回去，语气温柔又带着责备，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之前刚淋过雨，又吹风，生病了怎么办？”
        沈安乖乖地被穆思云拉进屋里，乌黑的小眼神跟着她移动。
        “怎么不睡觉，累不累？”穆思云将沈安抱到床榻上，将薄的锦丝被裹在他的身上。
        沈安没什么反应，伸出双手勾住穆思云的脖子，细软的头发不停地蹭着她的脖颈，整个人热热的，像是一个小火炉。
        穆思云先是一僵，随后明白了，原来这个小孩不想一个人睡。
        伸出手，轻拍着他的背，安抚地唱着之前院长妈妈给她们唱的童谣:“明，风静，树叶遮窗棂呀蛐蛐叫铮铮，好那琴弦声啊
        琴声轻，声动听，摇蓝轻摆动啊娘的宝宝闭上眼睛，睡了那个睡在梦中……”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穆思云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到床榻上。
        身子刚沾到被子，原本熟睡地沈安就开始哼唧起来，小眉头紧紧皱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穆思云赶紧拍他的背，温柔地说:“我不走，我不走，安安乖乖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沈安听到穆思云的声音，才渐渐平静下来，小小手掌，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迷失的孩子，会找到归途。
        穆思云遇见沈安，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宿命感，仿佛就像当初的自己，孤独无助的自己，一种补偿。
        看着身边安睡的小孩，穆思云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尖，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边过多久，可只要她在这一天，就会好好保护沈安，避免之前的结局。
        “不要对世界灰心，你以后还会遇见很多好的人，漂亮的人，会拥有爱，会有好多人想守护你，小孩，一定要好好长大。”
        穆思云用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眼神温暖，这些话给沈安，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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