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山

因为沈安要身子弱，穆思云这几天都陪他睡得很早。
        日子过得倒是很充实。
        沈瑜很多天没露面了，正院里住习惯了，倒显得自己是鸠占鹊巢了。
        京城里五年一度的皇家节日——明山围猎，即将开始，按照往日的规矩，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并且大都要带上家眷。
        沈瑜作为将军，必然是要出席的，因此穆思云也得盛装出席。
        这个朝代的女子可以学习骑射，虽然不精通，但围猎场也能上场，射个野兔，博个好彩头，也算是个绰绰有余。
        穆思云没参加过围猎，原主之前因为身体，所以每次都推脱掉。
        可这次，沈瑜凯旋，皇帝特地嘱咐他带上家眷。
        阿花拿来几套利落的骑射服，每一套都奢华无比，上等的锦布纱丝，使整套衣服立体而不失柔和，袖口衣缝处镶嵌着不菲的珠宝。
        穆思云放眼看去，挑了角落里，一套朴素简单，清雅的白色骑射服。
        没有什么珠宝修饰，低调又不失精致，很符合穆思云的气质。
        一旁的阿花有些不解道:“小姐您是将军夫人，选这一套会不会太素了。”
        穆思云摇头道:“我看着还行。”
        等到时候各种官员家眷，肯定都是争奇斗艳，穆思云不想那样，做人不能太张扬。
        低调做个小透明，明哲保身，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转眼就到了明山围猎这天，穆思云早早地就别阿花叫起来。
        穆思云无奈地被阿花摆布，一边打哈欠一边睡觉。
        打扮，束发，沐浴，修面等等一系列工序，让她感觉自己都快成了要下锅的饺子。
        阿花见她这幅样子实在是既搞笑又可怜，让厨房给她上了一盘，炸鲜奶。
        对方怨念的小眼神才悄悄收敛。
        虽然说是挑了件相对比较素的衣裙，可穿起来的步骤还是十分繁琐的。
        这种衣裙是适配于骑马，所以下身宽松，上身也是紧身的衣形。
        杨柳细腰一下子被勾勒出来，洁白素净的长裙，既柔又烈。
        穆思云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样子，不禁感叹，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沈瑜是武官，要去跟百官一同先行去面见皇上。
        穆思云坐上提前备好的轿子，先他们一步去明山。
        明山巍峨壮观，开国皇帝打下江山时，开国大典便在明山举行，之后若是有重大祭祀或是仪式，都会随祖制，将地点选在明山。
        明山围猎也是从老一辈传下来的活动，狩猎所得猎物，作为祭奠祖先的馈赠。
        代代相承，只不过如今皇帝身体孱弱，并且行事荒淫软弊，围猎的事远远不如之前的盛况。
        软弱的一代终将被新得一代终结。
        太子一脉早在十年前就陨落，二皇子成王如今势大，朝中很多文武百官都悄悄向其投靠，五皇子元王母家软弱，没有倚仗，同时不得皇帝重事，算是个个富贵的闲散王爷。
        其实皇帝最喜欢的是庄美人的儿子，最小的十三皇子，很多场合都公开提出，对十三皇子的赏识。
        亲情一旦到了皇家，权利之间的分崩离析，几乎没有多少人可以看的清。
        明山脚下，围场入口，被搭起一排气派宽敞的雅棚，专供夫人们休息。
        雅棚一侧，不远处马匹拴扎此处，供百官稍后骑射使用。
        穆思云下了轿子，正好看到人群中央，被簇拥的诺华郡主。
        诺华同样注意到穆思云的注视，眼神一顿，又瞬间挪开了。
        片刻之后，百官家眷几乎到齐，随后便看见皇帝的驾撵走来，后方则是队形浩大的文武百官。
        沈瑜驾着灵驹走在迎头一侧，暗红红袍官服，乌纱负于发髻之上，剑眉星目，手拎着马绳，腰杆挺直，英俊的侧颜引得无数妇人家眷，惊叹不已。
        穆思云站在人群中，虽然早已习惯，心里却还不得不感叹，沈瑜真的生了个好皮囊。
        多一分，少一分，都觉得不行。
        皇帝落座后，皇子先行，翻身上马，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围场里传来敲鼓声，这是围猎的传统，每次都由皇子敲响围场深处的军鼓。
        预示着围猎正式开始。
        万马奔腾，百官家眷，皆策马而奔，顺着入口进去。
        穆思云跟在人群的后面，顺手找了一匹马，慢悠悠地跟着进去。
        早在几个月前，皇城卫便会将围场清理干净，封锁起来，确保围猎者的安全。
        同时几天前，就会投放大量的野兔什么好射的动物，防止有人空手而归，简单点就是，你在围场里随便找个草丛，都能徒手抓出只兔子来。
        其实像狼，巨鹿，这种凶猛的动物也有很多，只不过会分放在不同的区域。
        穆思云不想出风头，驾着马随处溜达，想着现在也不不着急，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随手逮着兔子，交差算了。
        还没溜达几圈，就听到远处传开一阵欢呼声，一群人骑马拥护着一个稚气的少年，其中不乏穿着蓝袍的文官和红袍的武官。
        明明之前看沈瑜穿着很漂亮，怎么一到这些人身上，就有种别扭的感觉。
        看情况，可能是少年捕获一只巨鹿，众人纷纷上前溜须拍马。
        穆思云抱着手臂打量着少年，一身青衣，长得算得上清秀，依着众星捧月的派场，看的出家事非凡。
        此时，感觉身后传来马蹄声，穆思云警觉地回头一看，发现沈瑜正站在身后。
        “你怎么——”
        “嘘……”沈瑜伸出手指做出一个安静的动作，随后牵着穆思云的马绳，两人并马而行。
        穆思云瞥过沈瑜身后，一下子明白了，看到起码有五六个骑马的女子，悄咪咪地现在不远处。
        原来这是粉丝追上门了。
        身后的女子看到穆思云的出现，立马被扫了兴致，没有再执着的跟下去。
        沈瑜的灵驹又高又壮，比穆思云的马匹步子大的多。
        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沈瑜才把穆思云马匹的缰绳松开。
        穆思云淡定地坐在马上，反倒是欣赏了一路的风景。
        “将军怎么没去打猎？”这个时候，应该是猎物争夺最激烈的时候，沈瑜怎么还慢悠悠地在安全区闲逛呢。
        沈瑜闻而不答，反倒是抓起背后的弓箭，瞄准草丛里响动的位置，果断一射，一只野兔应声倒地。
        一只，两只，三只，直到第五只才逐渐收手。
        翻身下马，将捕获的兔子都装到穆思云的篮子里。
        “不用，我可以……”穆思云开口拒绝，沈瑜突然帮自己，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抓不到了，别哭鼻子。”沈瑜将穆思云的篮子盖仔细盖好。
        你才哭鼻子呢，她都多大人了，还哭鼻子，穆思云真的是有点无语。
        罢了索性能屈能伸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反正这些该是够了，不多不少，刚刚好。
        不远处却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救命，来人！谁来救救我！别碰我，滚开！”
        穆思云赶紧寻找声音的源头——东边！
        调转马头，朝着东边跑去，穆思云认得这声音，是诺华的声音。
        东边山洞里，一个黑衣男子正骑在诺华郡主身上，衣衫凌乱，洞中昏暗，微弱的光投射到石壁上，既阴暗又潮湿。
        穆思云赶到山洞，刚要进去，就被沈瑜抓住胳膊，道:“到我身后。”
        穆思云点点头，听话的往后退一步，站到他身后，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做人得听劝。
        黑衣人发现动静，刚转过头，看到沈瑜表情有些慌张。
        抓起手边的刀子，直直向他扑来。
        沈瑜身形一闪，手无寸铁，却出手如鬼魅，一下子将黑衣人手里的刀子踢飞。
        顺势折过他的手臂，将他死死制服地上。
        穆思云赶紧冲过来，解开自己的外袍，罩在诺华的身上。
        此时的诺华已经有些疯魔，感受到触碰后，立刻剧烈的反抗起来。
        “别碰我，别碰我，我脏了，别碰我！！”
        穆思云也是女子，现在她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无声无息中，拿出一根银针，扎在诺华的后脖颈。
        歇斯底里的诺华一下子昏睡过来，穆思云用衣服将她裹住。
        那么骄傲明亮的女孩，被弄成这样。
        沈瑜压着的黑衣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流出黑血来。
        咳咳……咳咳咳咳！
        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沈瑜伸手一探，死了？
        什么情况？
        沈瑜翻开黑衣人的袖带，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块“沈”字腰牌。
        这是将军府的腰牌。
        穆思云抬眼跟沈瑜对视，一瞬间很多设想涌入脑海。
        沈瑜:“你信不信我？”
        穆思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股安全感涌入心头，脱口而出:“信，我信你！”
        沈瑜立刻将黑衣人身上的腰牌拿下来，随后拿起方才的短刀，径直地划向自己的胳膊。
        手起刀落间，胳膊上已经有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血流四溅，仿佛不是自己的手一般。
        冷汗袭上额头，没出一声，甩开刀子，对穆思云说道:“现在骑马走，朝反方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穆思云有些慌乱，可最终还是稳住心神，她知道这件事一定是有人背后捣鬼，现在手忙脚乱只会随了那人的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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