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娘家

开门第一眼，穆思云便看到了一袭黑袍的沈瑜站在院子中间，腰间还陪着长刀，似乎是刚刚从军营里回来。
        穆思云眼神顿了顿，没想到沈瑜会来，看向他的脸想到昨晚的梦境。
        心头微微一颤，让她上不来气。
        沈瑜走到穆思云面前，纯黑的衣衫勾勒出劲瘦的身形，伸手将她勾到怀里，松一口气，热气扑打在穆思云的脖颈上。
        挑逗地蹭了蹭，又热又痒。
        “你怎么来了？”
        穆思云在他怀里，翘起脚尖，头顶刚好碰到沈瑜的下巴。
        “岳父大人生辰，作为夫君，我不来那就太不像话了。”沈瑜话中带暖，抱着穆思云不撒手。
        “沈瑜……”穆思云声音闷闷的。
        “嗯？”
        “我感觉好不真实，一切像梦一样。”仿佛梦幻泡影。
        沈瑜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说:“小丫头是在胡思乱想吗？。”
        “你……”穆思云欲言又止，心里却没底，如果乱世来临，他还会这样对她吗？
        还是跟昨晚梦境里一样，疯狂地举起屠刀。
        可是，自己又凭什么能够改变他。
        “你的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呀？”沈瑜修长的手指拂过穆思云的眉眼。
        “你要是敢负我，我就让你再也看不到我了。”
        穆思云的手穿过沈瑜的腰间，摸到斜挎的凉凉的银刀。
        沈瑜伸手惩罚性地握住穆思云的手，打趣说:“夫人拿刀砍我就是了。”
        两人去时，正厅里已经摆了酒席，穆年抱着沈安坐在一旁，看到穆思云身旁的沈瑜毫不惊讶。
        “做吧。”
        “多谢岳父大人。”
        穆年没说话，看着臭小子握着自家闺女的手，心里就不痛快。
        顾霜命人将没上的菜都上齐，一家人也算落座。
        此前在将军府里，很少有过这样的热闹的场景。
        沈瑜全程都在给穆思云夹菜，惹得一旁的顾霜都连连暗笑，此前还没发现这个女婿竟是个细心体贴的人。
        吃完饭后，穆思云就跟顾霜去花园散步消食，闲庭漫步中，两人相较于开始的距离感，慢慢变得熟悉，闲聊起来。
        “沈瑜那小子真没有欺负你，告诉姨母，我替你撑腰。”
        “他真的没有欺负我，姨母方才还看不出来吗？”
        穆思云无奈解释，难道自己就这么不让她放心吗。
        顾霜听到穆思云的回答，点头道:“那就好，我看那小子八百个心眼子，阿云你还是要留个心眼。”
        “知道啦，姨母。”穆思云乖乖答应。
        顾霜宠溺地揉着穆思云的脑袋，笑着说道:“是～姨母从你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们阿云最聪明了。”
        头顶感受到一阵暖流，逐渐延伸到了心脏深处，闻到顾霜身上淡茶香，她的手有点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
        相较于后花园，此时正厅气氛显得有些低沉。
        “岳父大人想问什么？”沈瑜率先开口。
        穆年神情复杂，过了片刻才开口。
        “你想利用云儿？”
        “阿云是我妻子，何来利用一说。”
        沈瑜微微摇头，脸上带笑，却让人看不出真正的神情来。
        “啪！”
        穆年手边的酒杯被他摔在地上，洁白的瓷杯碎成一块一块。
        “我告诉你，心思打到谁身上，也别打在我女儿身上，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穆年一字一句地说道，平常威严沉默的丞相大人，如今就是一个保护女儿的父亲。
        “若岳父大人如此不放心，当时又为何请旨，将女儿嫁给我。”
        沈瑜神色淡然，狼似的眼神紧紧盯着穆年。
        穆年仿佛一下被抓住七寸，顿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沈瑜接着说:“当年我父亲，您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穆年皱眉，听到沈瑜的话，心里却一下子了然，道:“你父亲当年将你留在京城，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他是一代名将，却一生甘愿驻守西境，为的不过就是两国的太平日子。”
        沈瑜沉稳半刻，声音有些低沉:“我父亲……一生镇守西境，多少同族对他是恨之入骨，最后却换来那般结局，什么太平日子，丞相大人不觉得太讽刺了吗？”
        “你还不愿放下？”穆年看着沈瑜，当年弱小的狼崽，已经成长为强大凶悍的孤狼。
        “放下？穆丞相你又放下了吗？”
        “当年穆夫人的死，你又有片刻放下过。”沈瑜抓着杯子，声音中带着隐怒，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穆年，唯额角的青筋暴起。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穆年如同被触碰逆鳞的恶龙，澄明的眼睛透着凶光。
        “你当然敢，但是你不会，如果你想杀我。就不会把女儿嫁给我，毕竟岳父大人不就是我想好了，让我护她一世嘛。”
        “……”
        “我会查清楚，连同着阿云的那部分。”
        穆年愣怔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沈瑜，他身上有股力量慢慢在生根发芽，蓬勃壮大，是对是错谁也说不清楚。
        沈瑜平复心情，修长的指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她是我的良人，也是我将军府上的当家人，您既然将女儿交给我，我必定护她周全，丞相大人大可不必担心。”
        沈瑜转身要走，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穆年声音。
        “若你查到什么，现在该做的应该是韬光养晦，不该如此张扬。”
        沈瑜身形一顿，却没回头。
        直到沈瑜走后，院外的顾霜才慢慢走进来。
        “把阿云交给沈瑜当真是对的吗？不如我们把她接回来，我带她回江南。”
        穆年摇头，道:“我自然希望她能有跟好的归处，可如今朝廷鱼龙混杂，多少人盯着相位，她绝对不能留在我身边，太危险。”
        “可是……沈瑜那孩子……”顾霜欲言又止。
        “可别小瞧了那孩子，除去他父亲给他的军功，若是自己不争气，怎么可能守得住。当年清跃关孤身带三千人马，血屠北境外族的两万骑兵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
        回去的路上，沈瑜一直靠着穆思云的肩膀，闭眼休息。
        穆思云见他疲惫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眉角。
        车厢中温暖，柔软的毯子覆盖正个座椅，沈瑜微微皱眉，修长的胳膊环抱住她。
        “很累？”穆思云攻城略地地往上去，调皮地小手，扒拉着沈瑜脖颈后面头发。
        “没吃饱～”沈瑜闭眼道。
        “要不一会到府里——”
        “唔——”
        闭着眼睛的沈瑜，突然睁开琥珀般的眼睛。
        片刻间，唇齿交拥，穆思云瞪大眼睛，感受对方热烈的攻势，逐渐配合起来，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
        直到马车快停到将军府门前，火焰才稍稍停息。
        “我真的不知道未来如何，其他一概不想理会，我想只要你，只要穆—思—云。”
        热烈的生命，炽热的光，纠缠，爱，沸反盈天里的承诺。
        穆思云大口喘气，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背，樱唇白齿，不轻不重地咬在沈瑜的唇上。
        “痛～”沈瑜佯装吃痛。
        “就是要你疼，只要一疼就想起我。”
        “那有你这样的。”沈瑜嘴里抱怨，语气里满是宠溺。
        “我才不做你的蜜糖，我要做□□，忘了我，你就得死。”
        “遵命，夫人。”
        沈瑜抱着穆思云腻歪了半天，到府里便被无善急匆匆地请到了正院，而穆思云则是自己回到了雪松院。
        阿花看到穆思云回来，赶紧迎出去。
        “小姐，你回来啦，阿花给你煲了银耳红枣汤，正在厨房温着呢，我给你去拿。”阿花见到穆思云，像只蔫了吧唧的小白兔突然回了神。
        “不用了，阿花，昨天我不在，府里怎么样了。”
        “没什么…没什么……”阿花赶紧摆手，拙劣的演技完全有些欲盖弥彰。
        “快说跟我说说。”
        “真没有，小姐你就是想多了。”
        “那无善可是跟我说了。”
        “啊，无善这个大嘴巴，说好了保守消息，我真服了。”
        穆思云从早上就没见过无善，只不过回雪松院的路上，下人门丁皆是嘀嘀咕咕，甚至有的没注意到穆思云的身影。
        事出反常必有妖。
        穆思云信不过别人，只得来问阿花，如今炸一炸她，看来真的有事。
        “小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阿花欲言又止，眼神不断打量穆思云的表情。
        “说吧。”
        “你回去的那天晚上，有人便看到……诺华郡主来到将军府，直接去了将军的正院，很久才出来。”阿花说的磕磕巴巴，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就惹得穆思云生气。
        “她跟将军上床了？”
        “小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阿花没想到穆思云说的这么直接，确实在这个时代，女子是连闺房之事都羞之于口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逗你玩的，不过是来了趟将军府，若我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就担惊受怕的，日子还怎么过。”
        “可是……可是他们都说，诺华郡主要被皇上下旨，嫁到将军府里了。”
        阿花看着穆思云风轻云淡的样子，内心只能干着急。
        “放心吧，阿花姑娘，我也不是没人要的黄脸婆，自有千百种活法。要是沈瑜跟了别人，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掉头走，不过前提是他要亲口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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