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列火车

一天未进食，晚间到熟悉的小馆，要了份黄豆骨头饭。
总计十七元。
骨头只两三块，黄豆小半碗，好在汤量充足。骨头与黄豆早早食完，泡着汤，又吃了两碗米饭。感觉浑身温暖，十分舒适。
斜前方，坐了个中年男人，隔了两三张桌椅，留下消瘦的背影。
带着帽子，披着长发，带着耳机。
我静静地拍了张照片，发到宿舍的群里。
这个背影，很像我大学的舍友，孟远。
他便是这副模样，要一份尖椒鸡蛋的盖饭，先用筷子挑开，然后用勺子伴着米饭和鸡蛋一口一口慢慢吃。
我很想念他。
大概是年纪大了，我回忆起往事，总觉有些孤独。
算起来，我离开学校已有六七年的光景，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小鹏哥见着照片，给我打了个视频电话。
脑袋光溜溜的，头上很秃。
三十一岁便掉完头发，当年谁也没想到。
怀里抱着个孩子，小小的，挣扎来挣扎去的。我知道他还有个女儿，要大上几岁，如今不知是何模样了。
小鹏哥的事业，进展颇为顺利，目下已是副行长。
询问我几时办婚礼，说希望能来参加。
我说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还有事，便匆匆挂了电话。
我会止不住想起，当年宿舍的人，一起去承德避暑山庄度假。拥挤在慢悠悠的火车上，或站或坐。
后面坐个三十多的男人，喝的醉醺醺的。
手机放着音乐，音量有些大。
他迷迷糊糊与周围人攀谈着，说自己在BJ当保安，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认识谁谁谁。说话有些啰嗦，倒并不烦人，也没什么无礼的举动。
边上有位陌生的东北小伙，半哄半逗地回答着他的话。
待他睡着时，还替他盖了衣服，以免着凉。
我听着他放的音乐。
很俗气。
但见他酣睡的模样，忽然又明白了那直白而粗浅的歌，感觉很亲切。
这大概是个失意的人，无论工作，抑或生活。所以喝了酒，与陌生人攀谈着，倾吐心中的情绪。又因为是个单纯善良的人，所以举止并不过分，也不惹人生厌。
那个陌生的东北小伙，同样是个令人心生温暖的人。
我当时还是个学生。
如今过去这么久了，却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对这个场景的感受，比七八年前强烈太多。
这大概就是生活的模样，各个角落里，失落的人聚集。平日里强颜欢笑，喝了点酒，才会止不住想起半生漂泊，酸楚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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