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季(四)

    虽然这种结果很渺,虽然他不一定再次设得了局,不一定顾煜笙会中计。(追书就上新书网 xinshuW·Com)可万一呢,凡事都讲个万一。万一他就成功了,万一顾煜笙再次步了先太子的后尘呢?先太子从前是假死逃过一劫,顾煜笙也能假死逃过吗?安全隐患实在太严重,我没办法放任顾煜笙离开我身边。我若是可以待在他的身边,就算有什么阴谋我也可以想办法。总比干巴巴待在上京,听到边塞传来的消息要好的多。

    我就是怕,我怕的不得了!

    “顾煜笙,你就带着我嘛!”我试图最后的挣扎,可惜他的表情一丝不苟,俨然是绝无可能让我有机会讨价还价。

    “汐!”他语重深长的道:“放你在上京,我自然知晓有危险。即便是在宸王府也危险重重,可皇宫中还能不安全吗?汐,你待在我母妃那里,难道也不安全吗?去战场,我是绝对不会带你去的。放你一人待在王府,我也不会放心。只有把你送到我母妃那里,我才是真正的安心。你放心,只要父皇还活着,在皇宫里,顾瑾逸的手是伸不到的。汐,这回我不会再恳求你听话了,你必须去皇宫,必须待在我母妃身边。在我回来之前,你都寸步不许离开。我已经跟母妃打好了招呼,明日一早便动身,将你安全送到母妃跟前后,我再离开。我再去整顿军队,带兵出发。汐,这次,没得商量了!你必须听我的话,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全心全意在战场厮杀,你安安全全保护好自己。等他日我凯旋归来,风风光光接你出宫。咱们还没有成亲呢,你还没有堂堂正正以正妻之名嫁给我,我也算没有完全把你娶进门来。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八台大轿,迎你进宸王府的大门!”

    他眼中坚毅,透漏着坚定的目光。我知道,真的完全是没得商量。他的也句句有理,如果我不想给他添麻烦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听他的话。

    “可是顾煜笙,好王爷,我的夫君,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很怕。我没有办法可以接受那些……万一,万一呢?”

    他笑的淡淡的,脸颊上拂过春风。那笑容如温暖的暖阳,柔情的风挂在我脸上。我快要沉醉,沉睡。他明白我担心的是什么,担忧些什么。可他依旧那样残忍,绝不妥协。王府门前大树上新长出来的嫩芽禁不住微微有些发寒的风,飘飘然然的落在地上。有一片不偏不倚的落在我发间,他伸手轻轻帮我取下。摸了摸我的头顶,温暖又寒心。

    他的话语也淡淡的,溶在微冷的风里,他的面容我也有些瞧不清了。他了什么来着,反正那话随着落叶轻轻的拂过,我心间颤动。

    “我一定会回来,信我,等我!”

    第二日一早,顾煜笙便将我送去了皇宫。不管是从王府出来坐上马车,亦或是走进皇宫宽敞的宫闱间,十指相扣的手一刻也未曾分开。纵使心中千般犹豫万般不愿,将我交给司徒贵妃后,他便头也不回踱步离开了。司徒贵妃牵着我的手,这样我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的身影愈行愈远,看着他慢慢变成一道黑色的人影,消失在清晨的余光郑手掌被人捏的生疼,我忽然反应过来,原来是司徒贵妃死死抓着我。我竟然不自觉的冲了出去,我想要追赶上顾煜笙。

    我想告诉他,什么危险我都不怕,我只想陪在他身旁。我最怕的是什么,我最怕他离开。就像高楼只剩下框架,楼自然就空了,心也悬空了。若是能陪伴他身侧,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可他依旧选择保护我,把我安顿在他的羽翼下护得最严密的地方。他没有让我与他一起面对,那些艰难险阻他选择一人抗下。我只需在他安排好的地方等待,等待良人归来。并不是矫情,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一直惴惴不安,前所未有过的担忧。

    “母妃,王爷带着十万兵马离开的时候会从朱璇门走,可不可以去朱璇门城楼上看着他,目送他离开啊!”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只要有机会看着他,我绝不会无所作为。满心满眼恳切的望着面前这个美的不真实,如烟如画的人儿,她扬起嘴角笑容和蔼,轻轻点零头。

    “汐,难为你如此真心待吾儿。本来也是要去的,宸王要出征,帝后皆要于朱璇门楼台上观望。以示皇家威望,以祝出征之人鸿运。如今皇后病着,本宫暂时打理六宫,又正巧是宸王生母。皇上便特需了本宫随同去朱璇门目送,本来便该去的。既然你也想去,那便随本宫一起去吧!”

    “嗯嗯嗯”我猛烈的点头,道:“好。”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皇宫有两道大门,一道名曰朱璇门,一道名曰凯旋门。将士出征,需得从朱璇门出,将士凯旋,需得从凯旋门还。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便是大圣朝的传统。但凡是从朱璇门出去上战场的将士,都会战无不胜,最终凯旋归来。众将士出征之际,朱璇门大开,将士的亲人们皆可在朱璇门两道旁相送。领军将士若是官职极大,带兵去打的仗也极激烈规模庞大,那么就有荣幸得到皇帝亲自站在朱璇门高高阁楼之上相送。这是无上的荣耀。

    只是顾煜笙原本就是皇子,如今又是极其得势的王爷。我倒是没想到随着司徒贵妃来到朱璇门后,前来相送于他的人竟然如此之多。朝廷高官皆于簇等候,诸位皇子王爷亦一人不差的站在朱璇门楼台之上。随着礼仪公公尖着嗓子长长的一声司徒贵妃到,众人皆拜。等我与司徒贵妃站立又不一阵儿,又是一声长长的通传,“陛下驾到!”这时,所有人一齐跪拜。我是愣了一愣,看到周围的人都跪下去了,后知后觉才慌忙跪下。司徒贵妃站在我身前,故此她并没有看到我如此毛毛躁躁。倒是十分不巧的,我偷瞄到皇帝望了我一眼。那眼神颇有深意,倒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深意。我急忙底下脑袋,规规矩矩的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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