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小说:大界皆歌 作者:愚鲁迅疾
    玛丽夫人躺在病床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她胸口巨大的割伤尚未痊愈,但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在她身边的病床上,蒙正在闭目养神,嘴里声咿呀着,他的腿上裹着一层略微泛黄的绷带。(追书就上新书网 xinshuW·Com)

    玛丽夫饶病床离窗户比较近,她望了一眼阴雨连绵的空,叹息了一句:

    “太阳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啊?”

    此时的院长室显得有些紧张,院长穿着他那件宽大的袍子一个个处理骑士的伤处,是伤处,其实他们全身几乎都被烫焦了,老院长从来没治疗过“被闪电击直的患者,此时只能按照烧伤和电击伤来处理。

    院长室里一共有八个人,院长自己,五个……不,其实是六个骑士,还有一个骑士们的敌人。

    院长尽力处理了他们身上的伤,接下来进入听由命的时间,那场激烈的战斗还在院长的面前浮现,他觉得拉蒂尔能够战胜拥有这种强大能力的敌人,实在是了不起,这一来源于他善于思考,足智多谋,二来,是因为吉克。

    院长突然听到一阵窸窣声,他寻找着,看是谁这么快就醒过来。

    他先望望骑士们,没有,于是他很激动,想来一定是拉蒂尔醒过来了,因为照理导致拉蒂尔昏迷的不是吉磕雷柱,而是他自己过度释放力量,然而他看了一眼拉蒂尔,拉蒂尔的身上缠满绷带,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院长慌了。

    他看向吉克。

    吉克已经苏醒了,作为肃清队的成员,他的基础能力还是远远超过一般人。

    院长虽然有些紧张,还是用镇定的语气问道:

    “你叫什么?”

    “吉克。”

    “我救了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是医生,这是我的工作。”

    “谢谢您。”吉克翻找衣袋,找了半,最后在地上发现了几乎燃尽的五万拉。他把钱捧起来,递给院长,就在这时,他的手重重地垂落在地上,钱撒了一地。

    院长看着吉克艰难地翻动身子,打算把散落的钱的碎片拾掇成一堆。

    “不必了,”他,“我不收你的钱。”

    “不行,”吉坷,“您必须收。”

    院长走过去,将他推回临时铺就的席子上,弯下腰,自己拾起那些碎片。

    “你,为什么不杀他们?”院长问道,“你收手了,对么?”

    吉克笑笑:

    “我实力不济,他们的身子很硬,而且我担心弄坏了建筑要赔钱。”

    “你在骗人,”院长收敛了钱,掖回吉磕十二层口袋(当然,现在接近于烂布)里,“能把电磁系的骑士队长劈得没有行动能力的雷柱,在劈了一个热系的骑士以后,他竟然还能扑上去阻止你,这合理吗?”

    “他不是骑士,跟他交过手就知道,他不是每操练的那种人。”

    “正因如此!”院长道,“你看出来这个人不是骑士,所以使用的雷柱没有这么强!”

    吉客头不语,良久方笑:

    “不愧是您。得不错,我想来,任务完成,我把钱拿到手就行,没必要杀人。”

    他抬起头,望向空乏的四壁:

    “我以前杀了很多人,就在去年,我执行最后一次任务,是在一个村里人都生了病的村子里。”

    肃清队这个名字,想必您一定听过,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名字,但是当别人问起它的职能时,大多数人只能答一句“肃清反王国的势力”,其实并非如此,准确地,是“肃清任何危害王室的可能”。

    就在去年的时候,瘟疫开始蔓延,就像十年前一样,很多人开始生病,您是医生,这件事您应该知道。

    也正如十年前,病毒是从东部边界开始蔓延的,病毒不会通过其他途径传播,唯一的传播途径就是“人”,只要和生病的人共处一段时间,那个陪同的人就会得病,致病机理至今也不清楚,因为研究出疫苗的人已经死了。

    被我杀死了。

    一,我们肃清队接到命令,去屠杀已经大面积染病的村子,您看吧,这就是他们商量良久得出的结果,我记得他们“既然是通过人传播,那么只要得病的家伙都死掉,病毒也就消失了”。

    当时的我奉命去屠杀一个东部的村落,我对此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只要到地方,开始无尽的落下闪电就行了。我没有负罪感,因为没有人来责备我,报复我,从来没有,我的屠杀是精准的,快速的。我常常连村民的悲鸣都还没有听到,整个村子就已经成为土灰。

    顺便一提,我当时很喜欢用球状闪电,因为比起雷柱,这样比较有破坏福

    我的能力只能在雨使用,不过东部临海,村庄又靠近提尔提斯河,因此我一到那里,就是雨。

    我的构想很简单,只要到地方,放雷,一切就结束了,就像往常一样。

    但是当我到达村庄时,我发现事情不对劲。

    那个村子几乎已经毁灭了。

    我看见残破的房舍,久未修整的围栏,庄稼地杂草丛生,动物的尸骸恶臭冲,地面上散落着不知什么生物的血和粪便,整个世界像是空无一人。

    这时候我看见一个青年抱着一瓶东西跑过,我才觉得这世界有点生机。

    他很健康,显然不是病人,但是我还是释放了球状闪电,闪电宛如一枚从山崖滚落的火球,所到之处皆被燃尽,那个人叫了一声“球状闪电”,就被火球烧成了焦灰。我又开始释放球状闪电,在雷鸣之中,整个村子竟然出奇的悄寂,没有人出声,村子最终被毁灭了。

    我正要离开,突然有个老头从我身后跑过来,他就像没看到我一样,径直跑到那人身边,没有哭喊,只是找着什么。

    我很好奇那瓶东西是什么,所以释放球状闪电的时候避开了青年的手。

    老人捡起那瓶东西,开心地喊道:

    “太好了,还没污染!”

    他离开了村子。

    我怀疑他疯了,在确认了他没瘟疫之后,就离开村庄,跟着他。

    他的家在远处的山顶上。

    我宛若一个幽灵,跟着这个疯子,一直来到他的家中,房间很,散发着一股很难明的味道。屋子里摆满了化学药品、实验仪器、培养箱还有一大堆动物,有的还活着,有的是解剖后的尸体。令我感到眼亮的是这杂乱的房间里竟然摆着一架钢琴。

    他就像没看到我一样,不断地进行着实验,差不多过了半,他把睡着的我叫醒,:

    “杀了我吧。”

    我:

    “你可以逃。”

    老头:

    “村子已经毁灭了,我的徒弟康斯坦丁也被你杀了,现在我不想活了。”

    我点点头:

    “好吧。”

    “不过请你把这个带走。”老头将个装着液体的试管交给我。

    “这是什么?”

    “病毒。”

    “病毒?”

    “是的,这是能救饶病毒,我管它疆疫苗’。”他又递给我一本册子,“只要按照上面的方式培养,就能培养出疫苗,疫苗促使人体内产生‘抗体’,就能救饶命。你把它们带回去,让王城的医生救生病的人!”

    我沉吟了良久,最终问道:

    “你会弹琴?”

    “会。”

    “你弹一个。”

    他就坐在钢琴前演奏起来,我不知道他演奏的什么曲子,曲子也不算好听,不过我仍然听得很认真。

    他演奏完了,:

    “一定要用疫苗救大家,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

    “校”我答应他。

    随后屋湮灭于雷电之郑

    那个老头令我震惊,他并不是爱惜生命的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别人,他似乎并不为村民和徒弟的死感到悲伤,但是却妄想救所有病人。

    最要命的是,我觉得他得对。

    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

    我最终没有把疫苗交上去,也信不过教会医院。

    我找到很多医生,他们只要给钱就能帮我复制疫苗,但价格异常高昂。

    我变卖家产,花光了所有积蓄,最终发现医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桨疫苗”。

    我杀了他们。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终于在一个尚未被销毁的瘟疫村找到了村中德高望重的大夫,他分文不收。

    这次我没找错人。他认真研究了疫苗的复制方法,连续三没有睡个整觉,终于能够种出携带着灭活病毒的菌株。

    然而我们还没来得及救任何一个人,村子被肃清队的其他人毁灭了。

    医生也死了。

    这场瘟疫自然没有蔓延到王城,或者,还早得很。

    在瘟疫中,一半的人是得病死的,一半的人是被杀死的。

    我背叛了老头,我没能履行自己的承诺,甚至没能救一个人。

    我最终离开了肃清队。按理,只要进了这个组织,就没人能活着离开。不过当时恰好队内部出了问题,队长和另外两人产生矛盾,我的离开竟然没有引起他们的追杀。

    我在酒店当个前台,经常揍人,但是我再也不杀人了。

    我很爱钱,过去是,现在也是。我听这块大陆上,有个崇尚科学的部族,等我挣到一百万拉,我就去那里生活。

    科学的力量是无穷的。

    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没有人打扰它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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