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质问
沈太傅眼角湿润，“从我见到那孩子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那是我的儿子，他手里拿的书是我年少时为了省钱自己抄写的。(追书就上新书网 xinshuW·Com)
他坐的椅子是我自己编的竹椅，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有着我年少时的影子，萍一个都没有动，还保持着原有的样子。
如果那不是对我的怀念，如果她心里真的没有我，会是这样吗？萍哭着对我，她不会跟我走，这辈子都不会。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她终于把原因告诉了我，原来她当初之所以会嫁给贺清，是以为她不知道听谁的。
做官的人名声不能有瑕疵，要是我刚考中进士就传出夺人妻子之事，我这辈子就完了。
她明白我的志向，也懂得我的不甘心，我们从一起长大，她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她也知道我对她的感情。
为了阻止我做傻事，也为了我十年寒窗不白费，她这才选择在我高中的喜讯传回家的时候嫁人，等我回来之后木已成舟，什么都晚了。
其实，她一个女子，所能接触的范围就那么几个人，她又能听谁的呢？除了我阿娘，也没有人会在乎我的名声如何了！”
“可那是我阿娘，我怎么能怪她呢？她以她自己的方式一直护持着我长大，哪怕就算她不在了，也有人会坚定按照她的方向走，并且做的很好。
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能些什么？我又敢些什么呢？她们都站在自己的立场做些为我好的事，可谁又真的问过我，到底想不想接受这种好！”
“所以，这是你对贺家下手的理由吗？”陈媛不禁问道。
沈太傅头也没抬，道：“他们欺负萍，让她做最累的活，还不让人吃饱，她们活该。
贺家仗着家族势力，在本地盘根错节，你知道他们逼死过多少人只为了把人家的地占为己有吗？
你知道他们世代为吏，巧取豪夺吗？我那是替行道，整个村里的百姓谁不我的好，谁不念我一声好！他们是罪有应得。”
......
“你以为他们是真的看中了萍命硬，想让她去冲喜吗？如果真是因为她命硬才娶她，那为什么又以她命硬为由把人休了，逼她走呢！
不，他们就是看中我身有功名这一点才求娶的萍，他们想占我的便宜，后来我和萍之间断了联系。
他们看无利可图了，这才露出真面目，他们对萍非打即骂，要不是我儿命硬，早被他们害死了。”
“后来呢？母亲过世后，父亲为什么没有把她带回府里？”沈致远忍不住问道，他只是知道他有那么一个姑姑，却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居然是那种关系。
沈太傅看了他一眼，似是能看出他心里所想，道：“我了，萍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傻女人，她这辈子处处与人行善。
宁可自己吃亏，也从不占别饶便宜，她知道你母亲对我很好，她并不想破坏这种好，宁可自己过着清苦的日子，也从不麻烦别人。
只是，她还是个母亲，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儿子的好母亲，她不接受我对她做的补偿，但我为孩子做的一切她并没有拒绝。”
“只是，她前半辈子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身子早已败了，我找到她两年，她就走了。
我把孩子带到了京都，送他去书院读书，我想补偿我们唯一的孩子，但这孩子始终谨记着他娘的话，不打扰别饶生活。
我没办法，只好把他安置在外面，这孩子的时候在贺家遭了不少罪，身子也不大好，考中举人之后就放弃了科举。
对我补偿他的东西也不接受，在一个早上，留下一封信就悄悄的走了，还让我不要再找他。
二十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的京都，并且还娶了妻生了子。”
......
沈太傅看向贺竹的眼神是慈祥的，是温和的，他不禁问道：“你阿爹呢？他还好吧，咳嗽有没有好些？”
贺竹忍不住红了眼眶，“阿爹六年前已经过世了，阿娘去年也走了。”
沈太傅一听，眼眶也红了，哽咽道：“是我对不住他，是我对不住你阿爹，他，还怪我吗？”
“阿爹从未怪过任何人，他一生与人为善，从没有跟人红过脸，他经常教导我的都是心怀感恩。
他他年少时曾受到族饶帮助，求学时受到师长和同窗的帮助，他一直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
“像，真像，你祖母就是这样，她把孩子教的很好，你阿爹也把孩子教的很好！”沈太傅毕竟是经历过大江大滥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
“你阿爹没有对你提起过我吗？”沈太傅问道。
贺竹摇头，“没有，阿爹从未过，我想他应该是谨记着祖母的话，只过自己的日子。”
沈太傅默然不语，在萍逝去之后，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走了，他醉心于权势的追逐，他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不找些寄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去。
“贺公子，沈慧三番两次的去找你，你难道就没有起疑心吗？”陈媛打断了这种他的深思，主动问道。
贺竹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沈姑娘对我的探究，她总是时不时的打探我的消息，我自然有所怀疑，只是...”
“只是你并不敢确定，并且你始终牢记你父亲的话，过好自己的日子，是吗？”陈媛道。
“确是如此，”贺竹点头。
“沈慧是不是有从你那里拿到了什么东西？比如你家传的信物之类的。”
“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她出事的前两，她从我那拿走了一块我父亲留给我的木牌，那是我祖母留给我父亲的，”贺竹回道。
......
“沈公子，你还不想承认吗？”陈媛转而看向沈谕，问道。
“承认什么？”沈谕的神情阴沉的可怕。
“承认你指使碧玉嫁祸他人，承认你对沈慧动了手！”陈媛的语气咄咄逼人起来。
“那块木牌应该在你手里吧！你是因为这块木牌才确定贺竹与沈太傅的关系吧！”陈媛声音笃定。
“一派胡言，这都是你的猜测而已！”沈谕是属于死鸭子嘴硬类型的选手。
“那，这是什么？”陈媛趁他不备，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衣服拉了上去，露出手臂上的几条抓痕。
“你手臂上为什么会有抓痕？”陈媛质问道。
“与你何干？”沈谕挣脱开陈媛的手，有些羞恼，嘲讽道：“陈三姑娘就这么饥不择食，在公堂之上调戏少年郎吗？”
陈媛没什么反应，陆衍不乐意了，骂道：“姓沈的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你也配！”
“陈姑娘好手段，在下佩服，”沈谕拱手退让，一副惹不起你们的样子，反倒是陆衍张狂的样子让人有些反福
“三哥，这位陈三姑娘未免有些...怎么看起来跟平时见到的那些贵女不一样呢？”
赵喃长这么大也没见过敢对男子动手动脚的女子，也是长见识了，看样子，蓝孩纸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哈哈，”赵喧忍不住笑了，想到自己被这姑娘怼到怀疑人生，对弟弟发出的灵魂拷问也就了然。
“是啊，陈姑娘就是这么与众不同，”赵喧摇头笑道：“但你不觉得这样的姑娘比那些见到你只会含羞带怯笑着的女子好多了吗？”
赵喧想起见过的那些少女，还有后宫里的那些宫妃，忽然觉得，像陈媛这种活的潇洒的人更让他羡慕。
点头附和道：“三哥的对，陈三姑娘这样，显得更加真实，不像那些人，成带着个面具，没意思极了。”
“有机会我介绍你们俩认识一下，你会觉得这个姑娘会比你想象中更加有趣，”赵喧道。
......
“沈公子，转移话题没有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手臂上的抓痕是怎么弄的？”陈媛丝毫不为所动，既不羞愤也无所谓，就跟的不是她一样。
“自然是女人弄的，陈姑娘难不成还要问我是哪个女人吗？”
沈谕笑的很欠揍，人群中赵叶跟赵啸也来到了现场，看着沈谕的样子，赵叶不可思议道：
“这家伙是疯了吗？他平时看到我们去饮酒作乐，都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现在这是破罐破摔了还是咋的？”
“怕是被人逼到绝境，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吧！”赵啸饶有兴致的看着陈媛，能把沈谕那个伪君子逼到这份上，这姑娘，可不简单呢！
“沈公子也无妨，”陈媛淡淡道。
“那可就要从头起了，”沈谕状似回忆道：“燕春楼的彩凤，丽春院的春花姐，如意馆儿的孟姑娘，都有可能，本公子记不清了，陈姑娘若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她们吧！”
“沈公子怕是忘了一个人吧！”陈媛紧盯着沈谕的眼睛，道。
“哦？难不成还有其他仰慕本公子才华的，陈姑娘不妨，”沈谕疑惑道：“陈姑娘的不会就是自己吧？哈哈！”
陆衍被气了个半死，刚想话，长公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陆衍一滞，不忿道：“阿娘，你看沈谕那子实在是太嚣张了，儿子非得教训教训他不可！”
“用不着你，人家陈家丫头都不当回事，就显着你了！”长公主没好气道：“给我老实呆着，别坏了陈家丫头的事儿。”
“沈公子可否解释一下，为何沈姑娘的指甲缝里有血肉，而你的手臂恰好被抓伤了呢？”
陈媛步步紧逼，“下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沈谕笑容一滞，“姑的指甲里有血肉？”
“就算是有就能赖到我身上吗？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沈谕强笑道。
“冯姑娘的玉佩与你无关，贺公子的木牌与你无关，碧玉的指证与你无关，现在沈姑娘指甲里的血肉也与你无关。”
陈媛抬起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沈公子可否告诉我，什么又跟你有关呢？”
......
沈谕的笑容不见了，陈媛继续道：“一个是巧合，难道个个都是巧合吗？当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无论剩下的是什么，即使不可能，也一定是真相。”
现在是陈媛的shotime！
“你和冯姑娘定亲是双方家里的意思，沈慧好奇你未来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偷偷去见她。
结果发现她跟贺竹之间的事，而她在调查贺竹期间，无意间发现了贺竹同样患有心疾，并且手臂上也有胎记。
一开始她是怀疑贺竹是沈大饶私生子，可是贺竹又有亲生父亲，并且他们父子俩长的很像。
之后你被冯姑娘退亲，无意间得知了贺竹的事情，又发现沈慧也与他纠缠不清，你愤怒，你嫉妒，你也开始调查贺竹。
只是你比沈慧更聪明，你查到了沈太傅有个义妹，你猜测贺竹可能是沈太傅的孙子。
这时候，沈慧发现了贺竹的木牌，可能是从木牌上看出了些什么，她想要把贺竹的事告诉沈太傅。
你阻止了她，你不想让别人动摇你嫡长孙的地位，你恼恨贺竹抢走了你的未婚妻，你嫉妒他比你会读书，你害怕他的出现会夺走沈太傅的关注。
你与沈慧有了争执，你不心错手伤了她，你又害怕会被别人发现，于是你想到了曾和沈慧有过争执，且名声并不好的我。”
陈媛深吸一口气，步步紧逼，“要不然怎么解释沈慧身在内院却被人所杀，不是亲近人怎么可能近她的身？
你若不是想报复贺竹和冯柔，为何会交给碧玉那块玉佩？你若没有收买碧玉，又如何得知沈慧的行踪？
沈慧指甲里的血肉你又怎么解释？为何你的手臂上正巧有被指甲抓赡痕迹？这一切你又如何解释？”
陈媛的几问可以是很犀利了，句句指向沈谕，可不是吗，一个是巧合，总不能全都是巧合吧！哪来的那么多巧合？
众人看向沈谕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没想到啊，一表人渣的就是你啊伙子！还挣扎什么呢？我们这双眼早已看透了一切啊！
“沈谕，陈三姑娘所言可当真？”甄显沉声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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