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土

    “艾伦，这可是很多钱......你完全可以再买一套房子——哎！”亨利还没把话说完，艾伦就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了。
   “你疯啦？这房子有什么好的！”
   “滚！”艾伦已经不想再和亨利说些什么，他已经明白了亨利的意思：你的保障金就别想要了，想要钱的话可以用你的房子来换。
   换房子？艾伦觉得这简直不可理喻。我他他妈的要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那和街上的流浪汉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玛丽还在修养期，如果没了房子她能住哪——这分明就是在赶我们走啊。这他妈的管你什么屁事，管那个凯恩什么屁事，这他妈的是我的房子！
   “艾伦，你最好再想想......”亨利一只手捂着已经断裂的鼻子，一边用另一只手示意艾伦离自己远点。
   亨利虽然意识到艾伦已经失去了理智，但是他还不打算就此放弃。在没有把事情谈拢之前，他绝对不能就这样回去见凯恩先生。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手帕，这款手帕和琳达的是情侣款——亨利的这张是蓝色的，琳达的那张是樱桃色的。亨利用手帕给自己的鼻梁止血，蓝色的手帕上瞬间就出现了一大块紫色的污迹。
   该死，亨利在心里骂道。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麻烦，艾伦这个蠢蛋——你让我麻烦大了！
   艾伦不明白亨利为什么还不离开，他突然想起来厨房的窗帘是敞开着的。这就意味着，玛丽随时都可能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立马回头看了一眼。还好，玛丽还在吃她盘里的午餐肉。
   “兄弟......”
   “谁和你是兄弟。”
   “艾伦......”亨利感觉自己的鼻梁在发烫，他也不敢太用力的用手帕捂住鼻子——生怕让本就错位了的鼻梁骨偏离得更加厉害。
   “你理解错了，”亨利始终和艾伦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但是艾伦这个距离不断地缩小，时的亨利不得不向后挪动（为了不让自己退到马路上，亨利开始时不时扭过头去看）。
   “再过不久，凯恩先生已经就会买下这块地。到时候他会把这里开发成一处新的居民区......包括街对面的那些地儿——住你家对面的是谁？”
   “和你没关系。”
   “听着艾伦，”亨利本希望能借此让艾伦放下戒备心，哪怕只是一点点。“我之所以这么早就过来告诉你，就是因为让你有所准备。”
   “什么准备？”艾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开始听亨利的鬼话，但是他总感觉亨利好像还隐瞒着什么。也许我该再听他说下去，艾伦觉得亨利能保持这如此淡定的情态，一定有他的原因。
   “你还不明白？”亨利感觉自己又重新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他甚至开始责备起艾伦迟钝的理解力。
   “这样你就有时间买一个新房子了！”亨利换了另一只手来捂好鼻梁上的手帕。他觉得是时候把那份合同拿出来了——但在朝厨房窗户那不经意地一瞥后，亨利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他想起了琳达之前告诉过自己的话。就是在她来这里的那天晚上，琳达在吃晚饭时说过。
   “那孩子看上去不对劲。”
   而亨利似乎多多少少明白了琳达这句话的意思，他透过那扇窗户看到艾伦的女儿的举止似乎有些奇怪——她双手捂住了喉咙，这是从亨利这个角度上唯一能看到的。
   “编不下去了？”艾伦看出来了亨利脸上的慌张，没想到他也有这种时候，亏我竟然开始愿意听他的这番屁话。艾伦想要把亨利推离自家的草坪。
   “你他妈的给我......”
   “艾伦，”亨利没有躲闪开，他反手抓住艾伦的手腕，不让自己失去重心而被推倒在地。“你女儿......”
   “什么？”艾伦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从卖房子的事情突然转移到了玛丽身上？
   但是艾伦通过亨利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自己之前的顾虑好像变成了现实。完蛋，我在玛丽心中的形象全毁了。
   “听着，”艾伦觉得自己只能这么做，“我需要你告诉玛丽，我没有打你。听清楚了没！”艾伦紧紧抓着亨利，他想要让亨利看着自己的眼睛。
   “见鬼......”亨利想把艾伦的身体转过去，但是艾伦也用几乎同样的力气抵抗着他——他妈的这家伙在干什么？
   “听见了吗！”艾伦又重复了一遍。他很想给亨利再来一拳，也许这样这家伙就能好好看着自己了。但是艾伦清楚女儿正在厨房窗口上看着自己，他克制住了自己冲动。
   “该死，艾伦——”亨利猛地一用力，终于挣脱开了艾伦。“你女儿不太对劲！”
   “什么！”艾伦像是突然启动的汽车，他几乎想都没想就往家里跑，亨利也跟在艾伦的后边——他没有忘记这房子的种种传言。
   于是亨利没有和艾伦一起冲进屋子里，而是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
   “玛丽！”艾伦突然觉得还不如让女儿看到自己的恶劣行径，没准这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脸十分痛苦的表情。
   就好像是有人把玛丽的脸用塑料薄膜捂住了一般。她的呼吸变得很不顺畅，整个脸就像是烫熟了的红薯。
   玛丽发不出来声音，这让艾伦更加着急了。他无处安放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她噎着了！”艾伦在门口处提醒道。
   哦对，艾伦的脑袋再一次陷入了“死机”的状态。倘若不是亨利提醒，艾伦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玛丽是噎着了。
   不知怎的，艾伦总以为是有人勒住了女儿的脖子。
   艾伦赶紧用手拍着女儿的后背，帮助他把卡在喉咙里的午餐肉给吐出来。艾伦不确定自己的力道是否合适，但他也来不及考虑这么多——于是一下轻一下重地拍着。
   “咳——”艾伦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孩子能发出这么猛烈的咳嗽声。尽管咳嗽的不是他自己，但是艾伦感感觉自己的肺差点被咳了出来。
   咳嗽过后，玛丽的看上去明显好受了不少。艾伦一边舒了一口气，一边继续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后背——这样可以把她的气息捋顺。
   艾伦下意识的朝女儿咳嗽的方向看去，他突然发现从玛丽喉咙里咳出来的不是午餐肉——
   而是一小抔黏糊糊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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