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决定

    “为什......”还没等艾伦把话说完，双腿上那阵冰冷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凯莉也没了踪影，就像是在他的腿上直接蒸发掉了一般。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亨利用右手的中指敲打着餐桌，“艾伦，凯恩先生并不是派我来和你谈条件的。”
   “什么？”艾伦刚从女儿的突然消失中回过神来。他双目无神的盯着胀红了脸的亨利，心中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他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紧张？
   “不好意思，伙计......你是来让我把房子卖掉的？”艾伦不希望亨利情急之下再摔坏什么东西——他看上去就像是个随时都会暴走的公牛。
   “对！”谢天谢地，他终于明白了。亨利默默地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他掏出一支黑色签字笔，将其轻放在那份地契上。
   亨利示意艾伦签字。
   艾伦接收到了亨利给自己传递的暗示，他出于礼貌地一手拿起那支签字笔，一手拿起桌上的地契。
   他不需要在乎那些密密麻麻的统一字体和大小的油墨印刷字，他在乎的只有关乎着自己是否产生心动的两个字：价格。
   艾伦十分明确地找到了写着价格的那一栏条款，而他认为这些钱在邻近城镇中心一带那，确实可以买下一处中规中矩的公寓——在搬来诺欧镇之前，艾伦就已经仔细研究过这里各个地区的房价。
   还有警察特别喜欢“光顾”的地带，以及那些成为本地各个帮派“战场”的街道......这些地方艾伦统统记在了脑子里。他本想在诺欧镇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在药物公司下班之后的晚上），但出于种种原因艾伦一直没有将这个计划实行。
   他总感觉这里的生活让自己每天都喘不过气来，他曾一度忘记了自己搬来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不想让赛琳娜带给我的阴影控制着我下半辈子的生活，我要自己决定。
   但艾伦愈发地意识到，自从搬到诺欧镇。自己几乎没有为该去怎样生活而做决定，他感觉自己总是忙于满足别人的要求：让玛丽尽量过得开心、让那该死的老板打消对自己“外地人”身份的偏见......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和弗兰克保持比较友好的关系......
   而且艾伦还感觉自己总是在无形间被这所房子给“困扰”着，就好像这所房子也要执意在他的生活里掺上一堆烂泥——那间歇性散发着臭味的地下室、那盏老是坏掉的壁灯，还有艾伦搬到这里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严重的梦游症和幻觉（除此之外艾伦想不出别的什么解释）。
   然后艾伦的生活就完全被这所房子给奴役着，他从来没有感觉到生活里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如此之多的意外。而艾伦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只是出于一种没有理由的直觉——那些意外和这所房子多多少少有些关联。
   她不希望我卖掉这所房子，艾伦反复度量着女儿的一席话。虽然地契上给出的价格已经让艾伦想要放弃这所房子，这也许是我再次一走了之的最好机会。说实话，艾伦对这所房子已经没有抱以任何的希望了。
   也许正如镇子上的人说的那样，艾伦想象着自己正在和女儿进行一次促膝长谈。万一那些人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关于这所房子的......
   “爸爸，”就在艾伦集中精神想要得出最后的答案时，凯莉的声音再次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不能离开这里......”
   凯莉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柔弱了，这不禁让艾伦开始考虑——女儿和自己哪个更重要。
   艾伦，你疯了？这房子就没让你好受过，你还愿意在和别人谈起这里时，忍受他们鄙视一样的目光？
   可......凯莉说她......艾伦觉得自己对凯莉总有一种愧疚感。如果那天晚上，自己不去被击晕，那么女儿就不会——
   该死，她明明就在这啊。不经意间，艾伦发现屋子里并没有凯莉的身影，但那阵略有些紧张的微弱呼吸声，让他感觉女儿仿佛就爬在自己的耳边。
   你也不想被击晕的，对吧？艾伦试图给自己解脱。但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让自己相信，那天晚上的事情正如同他让自己以为的那样——
   自己本可以和那混蛋缠斗，而不是束手就擒地被他击晕过去......
   是时候为了她做些什么了。艾伦的眼睛再次变得炯炯有神，他把地契连同那根签字笔，一同扔回到餐桌上。
   “这房子我不可能卖的。”
   “什......艾伦，你再说一遍？”亨利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他差点就相信了艾伦那研究地契的样子。是已经做好了卖掉房子的心理准备。
   “你要对自己负责，艾伦。像一个成年人一样，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
   “这房子，我不卖。”
   两个人像是静止了一般。亨利两手撑在餐桌上，艾伦则依靠着椅子——两人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仿佛在等谁会先做出一丝妥协。
   “艾伦，你会后悔的。”亨利怎么样也没想到艾伦会自己把事情搞到这一步。如果这蠢蛋老老实实把合同签了，会死吗！
   艾伦这莫名其妙的固执让亨利不得不接受，自己终究要做出这个决定——
   他掏出了手机。
   “嗯？”艾伦本以为亨利会继续冲着自己大吼一番，难道他不打算劝我了？虽然他觉得亨利即使这样做，也不会让自己的决定产生动摇——但按理说亨利就是来干这个的啊。
   “喂？”亨利打通了电话，他的声音颤抖着，但也有几分坚定。他在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坚定有力，因为他可不想让凯恩先生听说自己在工作时夹杂了私人情感。
   “你打给谁了？”艾伦问。
   “来吧。”亨利说完便迅速挂断了电话，他的情绪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激动。而是变得有些低落......
   甚至让艾伦瞬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该死。那是谁的号码！”
   “我本不想这么做......”亨利开始向门口走去，这让艾伦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
   就在艾伦十分卖力地追赶亨利，却也只是离开椅子半步时——门口的街道上传来一声车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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