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按规矩办事



    “呵,你们这风凉话说的,这事儿要是换作从前,确实是好事儿。
   可是现在情况能一样吗?落你身上,你能同意?”
   最先提起话头的那人闭了嘴,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了。
   他倒是觉得不过就是个儿子,一个赔钱货,反正都是要嫁出去的,这如今还能换银子,怎么就不好?
   说不定以后还能帮衬着娘家,有些用处呢!
   村长瞪着陈家老太太,“那银子呢?”
   一听村长说要银子,陈家老爷子可不乐意了,一翻白眼儿,“什么银子?没银子!”
   那可是他大孙女儿的救命银子,哪能交出来?
   而且,都已经还了赌坊了,没了。
   不过就是个赔钱货,卖了就卖了,还能有些用处,留在家里边儿还浪费粮食呢。
   就他那样儿的,就算以后嫁人也嫁不到好人家,现在还能换些银子。
   “女人说话哪有你一个男人插嘴的份儿!陈王氏,你再撒泼,让老六休了你,回你们王家去。”
   一听村长说要自家妻主休了自己。陈老爷子讪讪的歇了气焰。
   他心里边儿还是不服气,他又没有犯过错,为陈家生儿育女,操持了一辈子,老陈家凭什么休他。
   但是现在明显是他惹怒了村长,算了,还是先忍一忍,看看村长怎么说。
   见陈王氏瘪着嘴不再开口,村长这才看着陈老太太,“老六,问你话呢?那银子呢?
   这事儿确实是你们做长辈的做的不地道,你们要给二小子相看人家,可以。
   但是这事儿总得经过他娘老子的同意吧,现在就这样把二小子给卖了,算个什么事儿?
   把银子拿出来还给穆家。”
   这么多年,陈老三一家是怎么过来的,村长都看在眼中。
   她心里边儿确实是偏向着陈老三一家,想要帮衬一把。
   再一个,穆家这门亲事,确实不妥当。
   老三家二小子,也才堪堪十五岁,真是青葱的年纪,怎么能这么毁了一辈子。
   一听说要还银子,不仅陈家的人不干,穆家的人也不干。
   “陈村长,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银子都收了,婚书也写了,那可是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岂是说退就能退的?
   这是拿我们穆家当猴耍吗?真当我们穆家没人!”
   这好不容易才有一个愿意将儿子嫁给他们二女儿的,穆家夫郎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后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下一个,这时间可不能拖得太久了,让她二女儿一个人孤苦伶仃,没人照顾。
   一听竟然是五十两银子,村民们都炸了开来。
   五十两不是个小数目呀,他们一年到头也不过能挣得几两碎银子,凑五十两,怕是一辈子都不一定凑得够。
   “想不到这穆家居然这么大方,陈老三家的儿子看那模样,就算嫁人能得个两三两银子的聘礼银子就不错了,这可是五十两呀!”
   “这能买他们家几个二小子了?这也难怪了,陈家大方那边儿心动。”
   面对五十两银子,能有多少人不心动?
   那有些良心的还能想到,那可是卖了,卖的是一条命呢!
   说得好听是嫁过去,嫁过去之后会是什么样?那慕家的能让他活几年?
   恐怕,今天都活不过。
   从前他们又不是没有听说过,见过这种事儿,谁家能让那新夫郎活着的?那都是卖条命!
   “上半年不是也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儿?就是龚家,你们知道不?”
   “那龚家小子如今还活得好好的,也许那穆家与李家一样厚道呢?”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吧,还是有些膈应人。
   陈老太太还是不说话,低着头,双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家里边儿的银子都是他夫郎管着的,这么多年家里边儿就没个大事儿,能让她做主的。
   她说的话,也一向做不了数。
   这种情况,她觉得还是闭嘴的好,撒泼打滚儿的事交给夫郎就行了。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果然,陈王氏不负众望,又嚎起来。
   “还什么银子,那银子早就花了,没了,拿什么还?”
   众人哗然,花了?那可是整整五十两银子。
   这才几天,就花没了!
   “呵呵,这恐怕还真让林氏给说中了吧?肯定是拿去填大房的赌债了。”
   “哼!他们家女儿,整天就知道泡在镇上的赌坊里边儿,在那地方的人,就没有不倾家荡产的。”
   ”他们陈家大房了没有倾家荡产,这么多年还好好的呢!”
   “哼!那靠的是谁呀,还不是让陈家三房替他们倾家荡产。”
   “现在这心是越来越黑了,都到了卖儿卖女的地步,这可是整整五十两银子呀。”
   “可是卖了陈采的命换来的,钱就那么让他大方拿去还赌债了,可是要人命呢。”
   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让陈家老太太更是羞愤难当,头也埋得更低了。
   只见陈王氏一抬胳膊,插着腰指着人群,都给骂了回去。
   “你们一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我们老陈家的事儿关你们什么事儿?是拿了你们家的银子了?还是卖你家儿子?
   有那闲工夫还不赶紧滚回去睡觉,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这么一骂,可是将全村的人都给得罪了。
   也有那不怕事儿的,陈王氏撒泼打滚惯了,不过也有不怕他的。
   “你自己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还不许别人说了,你要真那么有理,你说出来我们听听。”
   “真是黑了心肝儿了,也不怕下地狱,被下油锅。”
   “老子下不下油锅的关你们什么事儿?滚,都滚!”
   “来几个人把陈王氏的嘴给我堵住!”
   村长终于是听不下去了,直接让人上去捆住陈王氏成,又堵住他的嘴。
   这种撒泼打滚儿的老男人,也就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对付他。
   村长和几位族老商量一番,都来到陈老太太的面前,“老六,你说今儿这事儿怎么办?”
   到这个时候,陈老太太知道再也不能回避,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了。
   “这事儿都已经成这样,还能怎么办?那银子确实是拿去给老大家的还了赌债,一个铜板都不剩了,还不出来。”
   陈老三上一家一听一个铜板都不剩了,立马瘫软在地,连哭都哭不出来。
   这可要如何是好?可怎么办呢?
   村长抬手一指陈家大房两口子,“这事儿,你们两口子怎么说?可是为了给你们大房还赌债。”
   陈家老大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扭头去看她夫郎。
   严适面对村长和族老的时候,到底是不如他公公那么有底气。
   毕竟他是晚辈不说,而且看族老村长的模样,今天这事儿是不打算帮助他们家了。
   “村长,族老,我们家确实是没银子了。
   其实吧,就让陈采嫁过去也没什么,你们想想,那陈家不也是娶了一个夫郎!
   那龚宝春到了陈家不也好好的?
   穆家一看就是好人家,哪还能对我们家孩子不好不成?哪儿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什么把他们家采儿往死路上逼了,根本就没有的事儿。”
   穆家的人不接话,他们家自己心里边儿是怎么想怎么商量的,只有他们自己心里边儿清楚。
   给女儿娶夫郎,那肯定是为了伺候她女儿的,不然他们家怎么可能愿意给五十两这么多的聘礼。
   可不就是为了买陈采儿一条命!
   所有人看着穆家的人不说话,便知道他们心里边儿肯定是打着注意的。
   不然这个时候他们肯定要出来顺着严氏的话说,要待陈采儿如何如何好。
   但是他们没有。
   严氏自己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讪讪地,呵呵笑了两声。
   陈老三一家更是面如死灰,“村长,族老,您们可一定要为我家采儿做主,都是爹生娘养的,我家采儿是对不起谁了?
   我们家又对不起谁了,就非得让我们家采儿去?”
   “我们家明玉都已经定了亲了,怎么可能一男嫁二妻,这点儿脸,我们还是要的吧!
   何况我们家明玉定的妻主,可是未来秀才。”
   脸?陈家大房还知道要脸?
   他们有吗?
   而且他说这话明显就是拿这未来秀才来压村长和族老们呢。
   只是他却把人当傻子了,未来秀才也只是未来的事儿,考不考得上还另说。
   何况,不过就是他们陈家的媳妇儿,以后还能为他们村做什么吗?
   他们村还能搭得上?占得上什么利益不成?
   他也是也太把自己家和他们家明玉当回事儿了!
   “老大,你们家还有十几亩地吧?”
   一听村长提起他们家的地,严氏立马尖声道:“不行,那地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把地卖了,让我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
   村长头疼,这严氏与王氏差不多。
   “你们家有十几亩地,卖不完,剩下的也够你们家吃喝了。”
   “我不同意,谁敢卖我们家的地,我跟谁拼命。
   反正我不管,这事儿,那婚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他们家陈采嫁给穆家,就让陈采去。
   婚书都写了,那上边儿可是两人的名字的,说不定都已经报到下头去了,那哪能改得了?
   反正这事儿呀,现在就已经成了定局了,没有办法。
   谁要是想改呀,那自己下去,找个大人改,谁有那本事谁去,反正我是不去。”
   严氏这样一说,可就是撒泼打混了,这谁能去得了呀?
   那地方,活人能去的吗?
   先不说能不能改了,去了又能回来得了?
   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把不少人给吓愣住了。
   那种地方,可是避讳得很,那是能够随便说的?
   这大半夜的,听起来也让人慎得慌。
   王家人几人不约而同的往身边的顾朝看去,他们身边儿就有一个能去的人。
   王老太太想了想,来到前头村长身边,在村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然后村长便往院子外头顾朝这边看过来,又与身边的几位族老商议之后,一起往外头走来。
   一时之间,村里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他们也都纷纷主动让开一条路来。
   村长和几位族老来到顾朝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这人与传说中的顾朝没有什么出入,这才对着顾朝一拱手。
   “顾道长,想不到顾道长今日也在,倒是让顾道长看笑话了。”
   村长几人都是这么大年纪,还对她行礼,顾朝赶紧拱手,躬身回礼。
   “村长和几位族老客气了,叫我顾朝就行。
   今日也是得老王家的邀请,这才过来一趟,只是想不到遇上了这事儿。”
   几人见顾朝竟然这么好说话,又对她高看一眼。
   村长也不啰嗦,直接就说了正事儿,“这事儿,不知道顾道长有没有办法?
   你也见到了,陈老三一家确实可怜,若是可以的话,还请顾道长出手相帮。”
   顾朝微微点了点头,村长一见大喜,“顾道长里边儿请。”
   “顾道长需要什么,我们这就去准备。”
   “先把婚书给我看看吧。”
   婚书在穆家人手中,他们这时候心里边儿打鼓,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结果现在陈家要翻脸不认人,他若是再把婚书给了顾朝,这事儿恐怕要黄。
   现在婚书便是他手中的凭证,不能给。
   而且他们也听闻过这位顾朝顾道长,可是有真本事的人。
   要是她真的把这婚事给解除了,可如何是好?
   不过,顾朝这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于是,穆家夫郎一改前头的态度,开始卖起惨来。
   “顾道长,这事儿您也见到了,主动上门儿来要把他们家儿子嫁给我们家的,可是他们陈家的人,可不是我们穆家强迫他们的。
   而且我们是请了媒人,按照正常规矩办事儿,可没有乱来,您也是明白人,都知道。
   现在是他们陈家拿了我们的银子,又要翻脸,这是他们陈家自己的不地道,我们慕家可是受害人。”
   本来这种事儿就是讲究个你情我愿的,穆家也说得也没错,他们按规矩办事儿也没有强迫谁,结果现在不仅人没捞着,还搭上一个,也是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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