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真假

    她把手抽了回去，有些紧张，“大人……”
   温忻钰按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回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要叫我大人。”
   不要叫他大人，那应该叫什么？郁青蹙起眉，试探性地喊了句，“温……忻钰？”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她头发撩至耳后，十分暧昧。
   “没错，你该叫我忻钰。”
   程郁青吓得倒退一步，连忙劝道，“我不值得你喜欢的，我配不上你，我用狡猾的手段获得的这份感情，这压根就不是你情愿的。”
   即使她也不想承认这段感情是她用狡猾的手段获得的，但是人设规定她就是这样子说，这样子做的。
   剧情既是这样子走的，真实的温忻钰也还爱着的聂清颜，那他刚才所说的话也只是他的人设罢了。
   他摇摇头，温声否认，“我情愿的，郁青。”
   “不然我为什么走火入魔之际，却走进了你的房间？为什么没走进聂清颜的房间，就是因为这就是我的本心。”
   他步步逼近，而郁青步步后退，啪的一声，小腿肚抵到美人榻上，被他逼得坐了下来。
   郁青小声反驳，“可你却在睡梦时喊她的名字。”
   双手放在美人榻后处的小几上，他已经完全将郁青给环住，俯视着看着她，道，“这都不是我情愿的，我唯一情愿的就是娶了你。”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巨大的牢笼困住了自己，虽她坐在美人榻上，却是完全被温忻钰给压制住，动弹不得。
   现在却说情愿的是来我房间，不情愿的是在梦中叫聂清颜的名字了？
   太扯了吧……
   “你糊涂了，大人。”程郁青想推开他，却硬是没有推开他，“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清醒后再谈此事罢。”
   简而言之，便是洗洗睡吧。
   温忻钰皱起眉，“大白天我为何要睡觉？”
   她回了一句，“大白天为何大人还不清醒？”
   被他这样壁咚，郁青实在忍受不住，用力将他手掰开，随即趁机从旁边站了起来。
   她正准备走时，却听后处的他问道，“那你去哪？”
   转过身，见温忻钰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歪头看着她，郁青连忙瞥开目光，只道，“我出去一趟。”
   他眉梢一挑，说话也勾人魂似的，“你和我本是夫妻，同处一室本就正常，怎么？你还如此见外，不想见我？”
   她叹了声，“是，你与我是夫妻，可何时同过床睡过？”
   空有夫妻之名，却是相敬如宾。
   郁青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还是觉得得说明白些，“大人，你所说的我都当真心话，我很开心您能照顾我关心我甚至……喜欢我，可是我不能答应这份感情，因为我现在并不喜欢你，我也从未感受过你对我的喜欢，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喜欢师姐，所以你这番话让我非常吃惊。”
   她也没遮遮掩掩，该说的要说的全都说了一遍，将事情同温忻钰讲清楚便是二人相处的最好办法。
   顿了顿，温忻钰眼神慌乱起来，“我，我以后会补偿你的。”
   程郁青摇了摇头，“你从未亏欠过我，甚至对我有恩，不必谈何补偿，你收留我是因为心中愧疚我是知晓，但你处处照料处处关心我非常感激，虽然阴差阳错，但我也只是将你当哥哥。”
   大人二字些许有些生疏，程郁青才改了口叫他一声哥哥。
   不过她也完全是将温忻钰当善解人意的兄长，她尊他敬他，在他陷入迷茫之中推他到阳光之道。人设要求她喜欢他，可她心中却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
   临走时，她只留下一句，“祝大人能睡个好梦。”
   可是，她那么狠心的话又怎可能让他不清醒？又怎可能让他继续睡个好梦？
   *
   “我今天同温忻钰说和离一事了。”
   离开万木堂的她也就只能去清茶阁了，郁青悻悻然地坐在位子上，一边吃着榴莲酥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袁琛直起身来，将扫把放在门角，随即坐在她的旁边，格外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他说什么了？”
   “自然是不愿意啊……”沮丧得连榴莲酥都没胃口吃下去了，她垂下眸，低头晃荡着自己的绣花鞋，“更离谱的事是什么你知道么，他竟说喜欢聂清颜不是本心，喜欢的是我。”
   “哦？”袁琛顿了顿，言语些许落寞，“你肯定很开心吧。”
   “开心什么？”她轻哼一声，然后说道，“这样的胡言乱语鬼都不信。”
   无论是按照书中走的程郁青，还是如今的她，都不会开心，反而会觉得是一种负担。
   因为她知晓所有人的结局，也知晓温忻钰压根就不喜欢她。而那番虽然真心的话语，对于她来说，也只是胡言乱语而已。
   这样子的告白，只不过是因为他创造了一个眼里都是她的温忻钰罢了。
   郁青垂下眸来，“我不开心。他说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么？”
   他说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他么？这不就是在暗暗道德绑架么？
   一想到他说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她这件事，程郁青更是觉得离谱，“他对我说从第一日见到我便对我动心，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怎么可能当真？”
   袁琛一愣，眉角终是舒展开来，“也是。”
   郁青没听见他应答，只翻了个白眼，满脸不信任地吐槽，“第一次见面又怎么可能就动心了呢？”
   “……”
   第一次见面就动心……
   袁琛勾起唇来，忽的蹦出一句，“有的。”
   她吓了一跳，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他，“啊？你还真相信一见钟情啊？”
   “嗯。”
   我对你，就是一见倾心。
   闻言，郁青顿时好奇心便上来了，趴在桌上眼睛眨呀眨，笑呵呵道，“怎么？你对本姑娘一见钟情啊？”
   他微微挑眉，也毫不否认，“是啊。”
   本来只是想调侃的，没想到还真是一见到她就见色起意，程郁青吓得立马弹了起来，“什么？”
   袁琛却没回答她的问题，只瞥下眸来，道，“不过，你也可以不勉强过日子了。”
   等她和离后，他便娶她为妻，她也不用勉强和温忻钰过日子，而是和自己恩爱幸福地过着休闲好日子。
   “……”她只觉他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勉强过日子了？
   脑子忽然一顿，想起了之前同袁琛吵架时说的那些气话来：她说如果没有他的话，她也愿意和温忻钰勉强过日子，那样过一辈子，她也情愿……
   程郁青垂下眸来，小声反驳道，“这不是你回来了么，你回来了自然也就不用勉强了。”
   袁琛既然已回到自己身边，她又为何要勉强过着呢？她要和心爱之人成婚养娃，要一起幸福共度余生。
   这便是她在这书中，最美好的愿望了。
   这不是你回来了么……
   袁琛终是止不住渐渐扬起的唇角，大声笑了出来。
   *
   程郁青还是决定回万木堂正面对峙温忻钰，可后门还未关严实，双手就被某人抓到头上。
   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眸，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大人……？”
   满身的酒味充斥在她的鼻腔，程郁青顿时明白面前的人是醉得多不清醒。
   她努力挣扎，“大人，你先放开我。”
   而面前的人摘下面罩，整个头埋在她的颈脖子里，感受到微微的湿润，郁青终是明白他是在做什么了。
   双手被人钳制住，郁青只能哀求地看着他，道，“不要。”
   “求你不要。”
   ……
   “若没他的真实想法，又怎么可能创造一个我出来？”
   脑中忽然想起他说的这句话，而自己今早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不明白……
   不，她说的是，“不，温忻钰的真实想法就是，他默默暗恋着那暗闯魔界境地的少女，喜欢那个在罂粟花地陪他聊天唱歌的少女，喜欢那个处处照顾他关怀他的少女。”
   “而不是我。”
   事实一下子崩塌他的幻想，速度如此之快让他一时半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摇了摇头，斩金截铁地道，“不可能！”
   虽被他困在美人榻上，但气势不能输，郁青盯着他，说话也更犀利了些，“怎么不可能，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喜欢我，之前和聂清颜甜甜蜜蜜亲亲我我的，是个人都觉得你喜欢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做的……
   “我不相信别人说的，我起码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吧，你现在凭空说从一开始就动心说喜欢我，我怎么可能会相信？”
   “而且，你还是个假的……”她立马打住，知道她说得有些过分了，所以那“假的温忻钰”最终也没说出来。
   ……
   此时此刻温忻钰的头抵在她的肩膀，幽幽地发出一句，“我不是假的。”
   我不是假的。
   程郁青没反应过来，今早不刚明白自己是分身，现在却说自己不是分身了？
   这难道是精神分裂了？
   感受到肩膀上衣衫的一点湿润，郁青忽的僵住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温忻钰竟然在自己面前哭了！
   眼神慌乱，觉得她是不是早上说的话太过分了些，刺激到了他……
   正当郁青还在掂量该怎么回才好时，温忻钰早已松开了她，瞥下眸来，淡淡道，“我之前说的话，你就当从未听过罢。”
   “啊？”当做没听过？那她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啊？
   “温……温忻钰！”
   他说完那句话便转身就走了，生怕听到什么不如意的话来，一溜烟便跑。
   “温忻钰！”
   她再怎么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回过头了。
   以前只要自己唤他一声大人，他便立马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如今，像是生怕自己会讲和离一事，自己说完话便立马离开，看到自己就跑，像是在躲着自己一样……
   想了一想，之前他躲自己是不是也预料到自己会说和离一事，所以一直没敢见她……
   郁青推开后门，看着站在外处，环着胸的玄色衣衫少年，不禁叹了声气。
   他走了进来，眉梢轻挑，调侃道，“你是说了什么让他这么难过？”
   “我，”程郁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一声，“就说他是假的呗。”
   他心知肚明自己是从何而来，可她却是伤口撒盐，明明已经快接受这个事实，被她这么一刺激，便更不想接受这事实了。
   郁青还是很懊悔，“我就不该提分身一事。”
   这有什么好愧疚的？袁琛不以为然，“一个分身，还真把自己当作真的温忻钰了？”
   郁青瞪了他一眼，叹气连天。她的确不能提分身一事，本来程郁青这个角色就是不知晓面前的温忻钰不是真的温忻钰，如今她早已看得彻底，可不会乱了剧情走向？
   而且面前的温忻钰也在黑化的边缘，自己还刺激他，岂不更快加速黑化的程度？
   郁青抚了抚额，想起之前他细心照料自己，格外体贴入微，如今自己这样，还真伤了他的心。
   她垂下眸来，低落的模样被袁琛看得彻底，他捧起她的脸，略微抱怨地责怪一句，“你又在觉得自己错的了。”
   “……”如今倒是心有灵犀，不用说都能猜透自己的心思。
   她的确又将错怪在了自己，觉得他明明对自己很好，自己却是跟个白眼狼似的，以不喜欢为借口就将之前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十分绝情。
   “他对我这么好，这份人情我的确要欠着的。”
   不过，这份巨大的人情，她又该如何还？聂清颜早已同江浊私奔，而自己也不喜欢他，报答不了他的恩情，她倒是束手无策，只能欠着这份巨大的人情，压在自己心里憋着。
   手指有些粗糙，摩挲她的脸时还能感受到长出的一层茧，郁青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让他托住自己的脸，而自己却是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倾在了他身上。
   袁琛忽的笑出声，“你倒是将身子压在我身上了。”
   程郁青抬起眼，认真道，“可我也就只有你一个能够依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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