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可面上,他淡然一笑,轻轻应下。
   煜炎又将姜元儿与回春服下的断肠人的解药交给长歌后,片刻也不停留,即刻带着百草离开京城,远赴极北之地去了……
   煜炎一走,私宅里就空了,所幸还有之前管事一家在,煜炎早已托付他们帮着初心一起照顾乐儿,所以长歌也放心下来。
   送走煜炎后,她好好安抚了不舍得阿爹离开的乐儿,陪他吃过晚饭,初心从外面打听消息来报,说魏帝御驾午后就回宫了,长歌这才松下一口气,坐着马车回了燕王府。
   她从侧门进府,刚一进门,就被一道身影拦下了。
   长歌定晴一看,竟是夏如雪。
   看形容,她在此等候自己多时了。
   夏如雪看着她笑道:“小黑哥最近照顾殿下辛苦了,我在秋水院备下了一桌席面,还请小黑哥赏脸去喝一杯。”
   长歌警惕的看着她,闷声道:“我出去一天了,刚回府要向白侍卫禀报呢,多谢夏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罢她就抬腿往主院走,夏如雪神情一冷,在她身后冷冷道:“难道你不怕我说出你的另一层身份?”
   长歌回头冷冷的看向她。
   夏如雪见她留步,不由了然一笑:“前王妃虽然不在了,可神秘女人却是真实存在的,小黑兄弟觉得殿下会不会对此事感兴趣呢?”
   心口骤然一紧,长歌看着夏如雪一副了然的神情,咬牙道:“夏夫人先回去,等我回去禀报一声,再去秋水院赴约!”
   见她应下,夏如雪满意笑了,笑道:“如此,我就在秋水院恭候小黑兄弟了。”
   说罢,折身回秋水院去了。
   看着夏如雪远去的背影,长歌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她是如何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的?
   但来不及细想,她却要赶回主院去打听魏千珩的消息。
   还不知道他今日与魏帝闹成了什么样子?
   回到主院,里面却静悄悄的,魏千珩的书房亮着灯火,长歌想了想,她没有直接书房,而是悄悄先去找白夜,想向他先了解魏帝今日在府里的情况。
   白夜也正巧从外面回来,两人在门口碰到了。
   听到长歌的询问,白夜叹息道:“皇上总不过是让殿下忘记前王妃,勒令他三日内要将前王妃的骨灰坛掩埋了,不能再将它留在屋子里……”
   “殿下答应了吗?”
   长歌想到这些日子,自己苦劝魏千珩都无果,不由担心他不会同意魏帝的要求。
   可没想到,白夜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殿下却是答应了!”
   话虽如此,白夜脸上却没有多少欢喜,反而有些发愁的看着长歌,道:“不过是又像天牢那次一样,皇上又拿你的性命让殿下选,殿下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为了一个骨灰坛送死,再说,人总要入土为安,所以殿下答应了……”
   光是听白夜说,长歌都惊出一身冷汗来,心里更是死死的揪紧。
   魏帝一次次的拿着自己威胁魏千珩,看似自己在魏千珩的一次次妥协下保下了性命,可长歌知道,魏千珩越是为了她妥协,魏帝越是会厌恨她,也会越想除掉她。
   她苦涩问道:“殿下将前王妃葬在哪里了?”
   白夜指了指后面的梅园,黯然道:“前王妃喜欢红梅,殿下将它葬在梅园里了。”
   长歌心里五味杂陈,对白夜笑道:“如此也好,殿下愿意将它葬下,也表示殿下愿意迈过这个坎,会重新振作起来了——毕竟是父子,皇上的话还是管用的。”
   “是啊,殿下埋葬好前王妃的骨灰坛后,就开始处理公文了,这会儿还在书房忙碌,之前还问起你,快去回一声吧。”
   如此,两人一起去到了魏千珩的书房,长歌一进门就对魏千珩道:“殿下,小的回来了!”
   魏千珩刮了满面胡茬,也重新沐浴更衣过了,虽然面容消瘦憔悴了些,但整个人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眸子深邃冷静,神情疏离,以往的那个阎王又回来了。
   长歌悬了近半月的心终于可以安稳放下,正要退到一边去,魏千珩头也不抬的一边批公文一边冷冷道:“知道今天难逃一劫,就早早的躲出去,倒也不傻!”
   长歌先是一怔,下一刻却红了脸,嗫嚅道:“殿下误会了,小的是因为今天表哥要离开京城了,小的去送行去了……”
   听她提起表哥,魏千珩脑子里闪现一道气质出尘的青衣身影来,却又蓦然想起了另一道相似的身影,不由怔了怔。
   长歌想了想又轻轻道:“谢谢殿下今日又救了小的一命……”
   闻言,魏千珩从公文间抬起头来,静静看了她一眼,见面前的小黑奴神情中带着一丝惶然,面色也是疲惫,想到他定是听说了父皇再次拿他要胁自己一事,从而害怕了。
   想起这个,魏千珩不由想起,先前父皇在让自己做选择时,他的脑子里瞬间涌现的全是这段日子里,小黑奴陪在自己身边辛苦照顾,并苦心规劝自己的那些话,那一瞬间,他突然清明过来,觉得小黑奴说得很对,人活着,可以回忆过往的美好,却不能沉浸在过往里不能自拔,不论何时,都要有继续往前走的勇气。
   他想,大抵长歌也不愿意看到他如此颓废不堪的样子罢……
   如此,他没有再执坳的去忤逆父皇的意思,答应了安葬长歌的骨灰坛,连着那块血玉蝉也一并处理了……
   想到这里,魏千珩再看向低头畏缩站在自己面前的小黑奴,心里涌动着一股暖意,面上却淡淡道:“既然知道本王又救了你,还不泡杯好茶来向本王道谢?!”
   长歌得令,连忙退到茶水间,泡好香茶恭敬递到他的手上,再次向他道谢,魏千珩也好整以暇的应下。
   长歌惦记着夏如雪的约,上好茶正要退下去,却见白夜拿出一封密函来,吞吞吐吐道:“殿下,先前派去孟清庭淮河老家查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只是如今……殿下还要知道吗?”
   白夜之前一直在犹豫,之前殿下是因为要查前王妃的线索,才去查的孟家之事,可如今前王妃一事好不容易过去了,若是再提孟家,会不会勾起殿下的伤心事?
   可是若是不报,这个孟清庭之前明显欺瞒了殿下,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所以想来想去,白夜还是决定同魏千珩禀告清楚。
   听到白夜的话,堪堪要退下去的长歌,脚下步子滞住,听到魏千珩冷冷道:“说!”
   白夜沉声道:“殿下先前猜得不错,那个孟清庭果然还有其他的女儿,且不止一个。在他没有高中探花娶庄琇莹之前,在老家娶有发妻,生有两女……”
   “只是,后来孟清庭高中入京为官后,就没了发妻和两个女儿的消息,有人说,当年是孟清庭为了攀上太师府,陷害了发妻和两个女儿。”
   魏千珩脸色冷下去,直觉,长歌就是那个被陷害的两个女儿之一。
   想到长歌,魏千珩心里还是撕痛着,可他的理智已收回,不会再自暴自弃。
   他对白夜冷冷吩咐道:“想办法查清楚孟清庭发妻与两个女儿的身份,若是长歌真的是他的女儿,这个公道,本王会替她向孟家讨还的!”
   闻言,长歌身子轻轻一颤,连忙退出门外,以免被魏千珩发现自己脸上的眼泪。
   若是……若是魏千珩真的能替她们姐妹和枉死的母亲,向孟家讨一个公道,母亲泉下有知,也能安息。
   而她,哪怕不久的将来她撒手归去,也能安心,更有颜面去见地府的母亲了……
   从魏千珩的书房出来后,长歌回屋洗了把脸,然后从后门抄小路去了秋水院。
   秋水院里,夏如雪已等了好久,丫鬟春分不屑道:“夫人,莫不是那个猥琐的小黑奴不来了?”
   关于神秘女人一事,夏如雪连春分都没有透露,因为春水是乐阳长公主派到她身边的人,她心底从不信任她。
   她漫不经心道:“时辰还早,我再等等。你回屋缝新衣去吧,马上就到新年了,我们虽入府不久,也不能让人小瞧了。所以不光是我,你也要穿得体体面面的,别被其他院子的丫鬟比下去了。”
   这话却是正中春分的心,本来还想跟在夏如雪身边打听消息的她,立刻乖巧的听话下去了。
   春分离开不久,长歌就到了秋水院,守门的婆子得了夏如雪的令,径直领着她去了正房。
   因着府里都传遍了小黑奴是殿下的人,所以,那怕她一个‘男儿身’夜里进入后眷的屋子里,大家都不担心起疑,只以为是夏夫人要巴结他,所以备下酒席等他来……
   进到屋子,夏如雪将门关了,对长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她到餐桌前就坐。
   长歌看着满桌的酒菜,淡淡道:“尊卑有分,夫人是主,有什么吩咐,夫人请直说吧。”
   从夏如雪亲自到侧门口等自己,甚至反常的不拿神秘女子一事去魏千珩面前邀功,而是以此事来要胁自己,足以看出,她是有要事要自己替她去办。
   果然,夏如雪满意笑道:“姐姐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一句‘姐姐’却是让夏如雪笃定了长歌就是那晚的神秘女人。
   长歌面不改色,也不置可否,她想,夏如雪不是鲁莽之人,她既然能猜到,定是有证据在手,她不想再狡辩浪费口舌。
   夏如雪将一张纸条放到长歌手里,神情凝重起来,沉声道:“姐姐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更是知道我还有一个流放在外的可怜母亲,前不久我得到来信,自我被卖入长公主府后,母亲在黔地的日子越发艰难,入冬后就病了,我虽然给她寄了银钱帮她度日,可那地儿……那地儿不是人住的地方……“
   说到母亲,一惯笑盈盈的夏如雪却是落下泪来,忍不住哽咽道:“我人微言轻,所以才以此卑鄙手段来求姐姐帮我去殿下求个情,只是想请殿下施恩,放我母亲回京,不再受那流放之苦!”
   说完,夏如雪已是直直给长歌跪了下来。
   长歌内心震动,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才蓦然想起,面前的女子,甚至是她所求的那个可怜母亲,其实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只不过她一直忙着自己的事,自顾不暇,从而疏忽了。
   她伸手将夏如雪从地上拉起身,缓缓道:“夫人愿意帮我保守秘密,我自是愿意帮夫人这个忙的——我会尽力一试,想办法让殿下出面,免了令堂的流放之苦,让她回京与夫人团聚的。”
   夏如雪不敢置信的看着长歌,激动得双手直颤抖,欢喜道:“你真的愿意帮我?!太好了,殿下最听姐姐的话,如此,我母亲有救了……”
   说罢,夏如雪又要给长歌跪下磕头,被长歌拦下了。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夏氏的姓名——夏采堇!
   而她的母亲叫夏采苓,光看名字就能猜到两人是姐妹……
   再次看向夏如雪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庞,长歌心情复杂,轻声问道:“除了你母亲,你还有其他亲人在黔地吗?譬如夏家其他人?”
   夏如雪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长歌的意思,却也认真回想起来,尔后痛苦的摇摇头,啜泣道:“没有了,夏家本就人丁单薄,听母亲说,外祖父统共只有两个女儿,除了我母亲还有另一个女儿,也就是我姨母,只是姨母在夏家出事前已出嫁从夫,逃过一劫……”
   “而外祖父在流放途中就病故,外祖母也早早过世,独剩下我母亲一人,不然也不会遭受如此欺凌……“
   忆起往昔,夏如雪的面容竟是渐渐冷却下来,正是因为经受了太多的磨难,让她越发的坚强起来。
   长歌因为那时太小,对外祖父一家毫无印象,但此刻听夏如雪说起,还是内心震动,心想,若当初不是外祖父一家获罪,母亲失去了娘家的依傍,也不会被庄琇莹与孟清庭如此欺压。
   如此说来,母亲虽然逃过了流放一劫,可最后结局并不比她妹妹好,两姐妹都是同样的可怜。
   同病相怜的心理让长歌再看向面前的夏如雪,一如看到了自己的亲妹妹青鸾,顿时越发的怜惜起夏如雪来。
   而想到此生或许都再看不到妹妹青鸾一眼,长歌的心顿时揪痛起来。
   然而,长歌所不知道的是,在离京城不远的皇陵,一直以为她不在人世的妹妹青鸾,却是从墨衣公子的嘴里得知了她还活着的消息,准备离开皇陵来京城寻她了……
   离开秋水院时,长歌还是忍不住对夏如雪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不知夏夫人如何知道神秘女子一事的?”
   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包括魏千珩都没有察觉,夏如雪又是如何一眼识穿她的?
   夏如雪无奈一笑,道:“那日听闻殿下不见了,我也出去寻过,碰巧在梅园看到姐姐因舍不得殿下,与醉倒的殿下一时情不自禁相拥泣诉的场面……姐姐真情流露的那一刻,我就恍悟过来了!”
   重提梅园一事,长歌不由红了脸,却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突然间有那些传言出来,原来那日梅园里的事,早已被人看在了眼里。
   她按下心里的慌乱,问夏如雪:“所以那么传言都是夫人传出来的?”
   夏如雪连连摆手,郑重道:“不是我,我既然有求于姐姐,又岂会说出去?我想,大抵是那日到园子里寻殿下的人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人看到也说不定的……”
   闻言,长歌心口一紧。
   她相信夏如雪没有骗她,也正如她所说,那日自己与魏千珩在梅园的事,还被其他人看到了。
   只是那些人没有夏如雪这般聪慧,会想到她就是神秘女人。
   但若是当日自己与魏千珩迷乱下的那一吻传进了魏千珩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会不会也像夏如雪般,联想到神秘女人身上去?
   一时间,长歌心里乱如麻,呆在当场不知所措。
   夏如雪见她的形容,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也生怕她反悔不肯帮自己接回母亲,慌忙道:“姐姐,我敢做敢当,当初姜夫人失踪,府里传出的谣言是我暗下里说出来的,我就是觉得那个姜氏不是真心的对前王妃好。但这次的谣言真的不关我的事……”
   之前姜元儿失踪不见,府里有传言称,说是姜氏当年出卖前主上位,如今失踪不见,是被前主索命杀害了。
   长歌之前一直在好奇是谁传出的这样的传言,如今听到夏如雪的招供,不由微微一怔,颇为惊诧的看向她。
   她不是奇怪是她传的谣言,而是惊诧夏如雪锐利的洞察力。
   不得不说,夏如雪确实是冰雪聪明,她入府时间最短,却能单凭她与魏千珩在梅园的举动就能猜到她是神秘女人,还能洞察到姜元儿对自己的伪忠,确实比叶玉箐之流强太多了。
   这样聪明又美丽的女子,偏偏如当初她一样,都不得已做了别人手里的棋子,长歌不禁为她惋惜。
   她了然道:“我相信你,也希望夫人信守承诺,将此秘密一直替我瞒下去。”
   夏如雪连连点头,举手发誓道:“只要姐姐能帮我救回母亲,姐姐就是我一辈子的恩人,我定不会忘恩负义的背叛姐姐,否则天打雷劈!”
   长歌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缓缓又道:“既然如此,我有几句真心话,不知道夫人想听不想听?”
   夏如雪早已察觉面前的小黑奴不同寻常,不然也不会以两种身份出现在魏千珩身边,还不被发现,且能得到魏千珩的信任,不由恭敬道:“姐姐有何良言,但说无妨。”
   如此,长歌也不避讳,直言道:“我觉得以夫人的聪慧与才情,定不会甘愿做长公主手里的一枚棋子,夫人何不早做打算,为自己筹划出路!”
   闻言,夏如雪神情涌现了一丝慌乱,却并不见意外,足以看出,她心中早有此打算,只是没想到会被长歌看透她的心思。
   她敛身朝长歌款款拜下,动容道:“我知道姐姐是真心为我好,我会铭记于心的。”
   夜已深,长歌不便久留,夏如雪亲自送她到院门口,两人告别后,长歌悄悄回去主院。
   从秋水院回主院,中间经过紫榆院,迎面走来两人,却是打着灯笼的春枝送一个面生的背着药箱的大夫从紫榆院里出来。
   长歌不由好奇,这么晚了,紫榆院叫大夫,难道是叶玉箐又不好了?
   可既然如此,为何不叫府里的府医,却要从外面叫大夫?
   长歌隐隐觉得这中间有猫腻,如此,她没有避开,而是迎面上去,主动对春枝打招呼:“春枝姑娘这么晚了上哪里去?”
   陡然撞上长歌,春枝明显吓了一跳,手中的灯笼都砸到了脚上。
   春枝慌乱拾起灯笼,然后身子有意无意的挡在那背药箱的大夫面前,讪然笑道:“是小黑哥哥啊,王妃入夜后身子不适,而刘大夫之前在叶府时,就一直帮王妃看诊,熟悉王妃的病症,所以就直接将他唤来了……”
   春枝看似笑盈盈的说着话,可声音里却带着一丝颤音,明显紧张到不行。
   还刻意的向长歌解释着叫刘大夫的原因,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
   长歌想到叶玉箐自从叶府回来后的种种异样,心里有亮光闪过,面上却佯装不知的点头应道:“辛苦春枝姑娘了,等我回去后,也会向殿下禀告一声。若是王妃玉体一直不见好,就得让殿下进宫请太医来看看了……”
   “不了不了……”
   一听请太医,春枝吓得连连摆手,不禁变了脸色,慌乱道:“不劳小黑兄弟操心了,殿下刚刚因前王妃的事伤心过度,娘娘不舍得因自己的一点小恙去打扰殿下。小黑兄弟的一片好心我们心领了,但此事就不必惊动殿下了……”
   以往,叶玉箐可是一点小病小灾都要告诉魏千珩的,好藉此见一见魏千珩,让他多怜惜她几分。
   可这一次,自从她从娘家回来后,一直称病呆在紫榆院足不出户不说,更是没有到魏千珩提过一句她生病的事,岂不奇怪?
   长歌心里的猜测越发的肯定,眸光不露声色的往春枝身后的刘大夫瞧去,只见是一个留着山羊须,大概三十岁出头的中年大夫。
   她看着春枝笑道:“娘娘一心为殿下,真是令人感动。如此,就劳烦姑娘辛苦照顾娘娘了,也希望娘娘的身子早日康复!”
   说罢,向春枝告辞,继续往主院去了。
   长歌走后,春枝全身虚脱,身后跟着的大夫也是全身战战,忍不住后怕道:“姑娘,此事凶险,会不会……会不会被人发现……”
   “闭嘴,你若敢泄露一个字,你全家人都别想活命了!”
   不等那大夫把话说完,春枝已是一记眼刀子狠狠刮过去,直吓得那大夫连忙噤声,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长歌回到主院,魏千珩书房里的灯火还亮着。
   这些日子堆积的公文太多,看样子魏千珩是要挑灯处理这些公文了。
   长歌走过去,看到灯火通明的书房里,魏千珩伏案处理公文,白夜在一边帮他,时不时主仆二人会交流两句,配合默契。
   看着又恢复生机干劲的魏千珩,长歌心里委实为他开心。
   特别是看到他深邃的眸子又恢复神采,更是让她莫名的心悸。
   可转念她又想到,如今魏千珩已放下伤痛,重新振做,她是不是要按着计划,带着乐儿与初心离开京城回云州去?
   这个念头一生起,长歌心里就涌起了深深的不舍。
   内心里,自从知道魏千珩对她的感情后,长歌再也舍不得离开他,那怕像现在这样,以小黑奴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她也是欢喜高兴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旧疾,她激动的心又冷却下去。
   虽然有煜炎帮她去北地找灵药,可一切都是未知数,她的内心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如此,如今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显得弥足珍贵……
   以往魏千珩处理公文时,都是白夜陪在身侧,长歌可以自行歇下。
   可长歌没有回房歇息,她进到书房,看到魏千珩手边的茶壶空了,就轻轻上前拿起茶壶径直往后面的茶水间,重新为他们泡好热茶,外加用碟子装了几色魏千珩喜欢吃的糕点,一迸送到了他的面前。
   “殿下,夜深了,喝点热茶和点心,别饿着了。”
   魏千珩见这么夜深了她还来身边伺候,心里暖暖的,面上却冷冷道:“这里有白夜就行,你下去吧!”
   长歌想了想,趁魏千珩搁下狼毫喝茶的间隙,道:“殿下,方才小的从外面回来,撞见了紫榆院的春枝姑娘送了大夫出府,说是王妃又身体不适了……”
   魏千珩素来对紫榆院的事不感兴趣,闻言不觉拧紧眉头,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几乎要滴出水来,一字一句冷冷道:“本王对紫榆院的一切人和事都不感兴趣,以后休要再在本王面前提起!”
   随着魏千珩突然变脸,整个书房的气氛都冷凝起来,吓得长歌只得将心中的猜疑咽下,默默的退了下去。
   白夜和她一起出来,一出门就将长歌拉到一边,对她低斥道:“你真是的,平时最会看眼色,今日怎么又眼拙了,明知殿下不想听到那边的事,为何还要提起?!”
   长歌并不想在魏千珩面前提起叶玉箐,可是一想到心中的猜测,她心里隐隐不安着,总感觉叶玉箐举动太过反常,只怕这当中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想事先给魏千珩一个提醒。
   可她又不能将心中的猜测直说出来,毕竟只是她的猜测,没有经过证实,且事关重大,她岂能随便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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