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转眼三年

    日子在晏无忧每天忙碌和挨打中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晏无忧就在村子里又长了三岁。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
   今年的雪降的格外的早格外的大，仅是一夜之间就不知道有多少茅草屋和泥屋不堪重负被大雪压塌。
   只剩下枝条的梧桐树下，比起三年前要强壮太多长高太多的少年光着膀子，拿着那把用了三年的木剑闭目静立。
   棉花团大小的雪落在身上很快就融化成冰冷的雪水，雪水顺着肌肤划落还没走多远就被体温蒸发成一丝丝水汽。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手腕一拧紧握木剑朝前一剑横扫，一柄木剑卷起千层雪，还没落下的大雪如影随形跟随木剑的轨迹化为一道白芒。
   磅礴壮阔。
   将不远处那一面没有粘上白雪的墙面刷上了一层白色。
   少年收回剑势长出了一口气，吐出一团白雾。
   看着那面全都被自己涂上一层白色的泥墙，少年的神情有些失望，这一剑从初学至今都已经过了三年，可于那坟头草都长了膝盖高的老人相比还是天壤之别。
   一阵强风吹过，树上紧挨着的两根洁白的树枝相撞在一起，撞碎了树枝上那洁白的雾凇，一节节全都砸在树下少年的头上。
   少年打了个冷颤急忙抱着膀子跑回屋内，穿了身厚实的棉衣出来时正好看到今早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老人现在才冒着大雪赶回来。
   晏无忧走上前帮老人取下斗笠和蓑衣，拍去身上的雪，问道：“老头，这么冷的大雪天你跑出去干嘛?”
   三年相处晏无忧对老人的称呼也愈发随意从最初的老前辈到前辈到喂再到如今的老头，老人也都没有对此多说些什么。
   其实晏无忧也曾问过老人的姓氏和姓名，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着日后方便称呼而已，只不过老人却是摇头说什么时间太久早就忘了。
   晏无忧当时只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自己姓氏都给忘记了，那以后我就干脆叫你老头得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道老人对此却是一点儿也不上心，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随你。”
   晏无忧本想着激一激老人就一直老头老头叫个不停，可老人似乎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也没有纠正晏无忧的意思，就这样老头这个叫法就一直叫了下来。
   老人抖掉身上的积雪，说道：“昨夜凡人巷老张头家的房子被大雪压塌了，人也没了，他是个可怜人墓碑在他进来的时候就给他刻好了，我得去救他。”
   晏无忧挂好蓑衣无奈道：“今年的雪下的格外大我以前在外面的时候都没见过一次，今年估计要有很多人熬不过去喽，看来你有得忙了。”
   在村子里待了三年还是头一次间这么大的雪，以往啊也只是象征性的下点雪，除了房顶和树叶上能有少量的堆积外其它地方哪能看得到雪的影子。
   老人听到晏无忧的话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指向自己住的房间内说道：“我房间里总共也就剩下七块碑，在忙又能有多忙?”
   晏无忧伸头看了眼，在床的一侧还真就整整齐齐摆着七块墓碑，可惜有字的一面都对着墙晏无忧无法看到是哪七个人。
   老人让晏无忧从屋内搬来一张椅子，坐下后看着雪白的墙面平静道：“早就和你说过，那一剑是用来悟的，没悟出来之前就算你练上百万次也连不出那种韵味。”
   晏无忧挺着胸膛保证道：“出那一剑之前我有好好悟过，觉得差不多时才出的剑。”
   老人也不去点破晏无忧，目光斜视然后从衣袖里摸出一把匕首交给晏无忧，“还记不记得这把匕首?”
   晏无忧拿过匕首看了一眼，立即想起这是当初被老人收走的那把，说道：“怎么可能不记得，这可是我好人有好报应得的报酬。”
   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屋外飘荡的雪花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吗?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下次要是碰到那女娃子你可要小心些。”
   晏无忧将匕首揣进兜里疑惑道：“为什么?”
   老人笑容满面学着晏无忧的口吻说道：“姑娘受伤极重结衣疗伤乃是不得为之，肌肤之触在所难免还望姑娘不要介意，姑娘的匕首权当是报酬好了。”
   晏无忧瞪大眼睛，他就算没有亲眼所见现在也能想象得到那姑娘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
   老人笑呵呵说道：“当时你上山砍柴去了，那姑娘醒来后又不知怎地找到这里，我只有将事情全部讲给她听，毕竟你做了好事怎么能不留个名呢，你说是吧?”
   晏无忧的脸色由晴转阴，强忍着拔剑一剑砍了眼前这老头的冲动，阴沉的说道：“你都是快老掉牙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老不正经。”
   本来是一件救人的好事，被老人这么一觉和估计得要好事变成一件祸事了，最关键的是他本来什么就没有做啊，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又是什么。
   老人没有理会脸色难看的晏无忧，继续火上浇油道：“那女娃子走的也匆忙也没给什么好脸色，见你不在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一定会找到你的话就走了，你说外面的人是不是素质太差了点?你救了她她连句谢谢的话都不说一句，而且看她当时那模样恨不得将你给生吞活剥了才好，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晏无忧吐出一团浓厚的白雾，转头就走回房间，他怕再待下去真的会忍不住劈了那为老不尊的老头。
   晏无忧前脚才踏进房间后面便传来老人的声音，“等会儿雪小些了你陪我出趟活。”
   晏无忧诧异道：“难道又有人过了?”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忽然觉得他们早晚也是个死与其等他们死后在一个个去救不如一次性救完得了，免得总觉得身上压了副担子。”
   晏无忧转过身看着老人惊讶道：“这么说你是要去杀人了?”
   老人白眼道：“我要是杀人还叫你去干嘛?”
   晏无忧愣了愣叹气道：“我就知道你叫我没啥好事，又要我去给你充当苦力，还是吃力不讨好的那种。”
   老人只是靠在凳子背上淡淡的问道：“你就说去还是不去?”
   晏无忧毫不犹豫的点头，反正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三年里老人每次都会以找对手的借口带着晏无忧去挑战村里的一些人，即使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晏无忧每次也都是惨败而归，唯一的优势也就是仗着年轻一个个的去把人给耗死。
   虽然每次都是被打但在这背打的途中晏无忧学到点也是很多，至少在与人对战这一方面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白，不管是面对谁就算是动用了杀手锏都还是能接上一两招。
   “这次要对付的是哪一路高手?我也好有个准备。”晏无忧笑呵呵问道。至于刚才的阴郁早就一扫而空，虽然好事变成了坏事但他现在都还呆在村子里面什么时候能出去都还是个未知数，至于碰上那姑娘也都不知道是何年月的事情了。
   与其担忧着未来能不能碰见的未知数还不如好好着眼于当下。
   老人伸了个懒腰，没好气道：“放心，这次对付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不会让你废太多手脚的。”
   读书人?晏无忧一下来了兴趣，一直以为村里面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修行中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读书人，“读书人总该不是严老头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吧，那他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和我一样是误闯进来的?”
   老人白了晏无忧一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千百年来闯进这里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奇葩的很。”
   晏无忧挠了挠后脑勺，不说话。
   老人盯着那棵树叶全都掉落梧桐树，缓缓说道：“都说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岂不知书生一纸荒唐言更胜沙场百万兵。书生治国易能误国，仅凭伶牙俐齿就使七国混战数百万人死于战乱，这样的人不是魔头又是什么。”
   晏无忧哑然道：“发动战争的是那些皇帝，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老人问道：“雇凶杀人，那雇主和凶手谁的罪过更大?”
   晏无忧默不作声，在他看来雇凶杀人当然要比那凶手更加可恶。
   晏无忧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救他?”
   老人笑道：“罪孽虽重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殊为难得，自然当救。”
   晏无忧撇了撇嘴转身走进泥房，与老人说话总是觉得这村里面的很多人都是怀有一颗善心的好人，可事实上他们所做的事却是令人唾弃且闻风丧胆的魔头之举，有些人罪恶累累仅是一项就足以令人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可老人却是为他早早刻下那块墓碑。有些人积德行善仅是因为一件恶事便被关入此处，可老人却是从未想过替他刻下墓碑。
   若说老人是非不分晏无忧是打死也不相信，村里面分的最清楚的恐怕除了老人也没别人了。
   对于这些事情，晏无忧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反正这些头疼的事也不是让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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