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食肆开张（二合一）

苏锦芮只感觉自己睡了又长又累的一觉，梦里总有人捂着她的鼻子不给她好好睡觉，而当她醒过来时已是次日午后。
        苏锦芮抓了抓头发，昨日回来后她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皮发热，按照过往的记忆她知道自己应是感冒，需要去看大夫，但是她四肢发软手脚无力，只想好好睡一觉，实在没有力气再跑一趟镇上，所以回到家后埋头就睡。
        苏锦芮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如今她的脑袋已经不晕了，虽然还是有些乏力但是显然已经好了很多。
        就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苏锦芮简单梳洗后走出卧房想要找苏辞，看到正屋的案桌上放着一碗白粥，还带着热气，旁边是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苦味浓郁。
        苏锦芮下意识皱起了脸，还未尝便能想像药的苦味，却也知道了自己今日能好好醒来的原因，心下充满了对苏辞的感激。
        “苏辞，昨夜谢谢你帮我找大夫，我今天已经好很多啦。”
        院子里，苏辞还在看着已经被翻旧了的书，闻言抬眸端详了她神情片刻，静默不语。
        “怎、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苏锦芮挠了挠脸，被苏辞看得有些不太自然。
        “桌上有药，你吃了粥后再喝药。”话音微顿，苏辞不冷不热地接着道：“早上王家的人来过，带了些补药想要看你，被我打发回去了。”
        “哦，好，我知道了。”
        苏锦芮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昨日的事只能说是她和李晴萱之间的事，是她大意了才会让她有可乘之机，至于和王家合作的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苏锦芮看着眼前黑稠稠的药汁，不断地做着心里建设，但就是下不去口。
        爷爷信奉中医，以前她每次生病，爷爷都会带她去抓中药熬来喝，可即便这样，她一看到中药还是会条件性地反胃。
        苏锦芮舔了舔唇，想着自己已经好了许多，按着自身免疫力熬个几日也能好起来，好像也不是非喝药不可？
        蠢蠢欲动的小手搭上药碗边缘，苏锦芮偷偷觑了眼院子里的人，却恰好对上对方仿佛看穿一切的视线，苏锦芮心虚地眨了眨眼，抿唇还了个微笑，最后在紧迫盯人的视线下皱着小脸惨兮兮地将药喝了下去。
        又过了两日，苏锦芮的风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食肆过几日便要开张，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事还没张罗好，单这两日张牙子就跑了不下五趟，全都是为着食肆装修的事找苏锦芮定夺的。
        被苏辞拘着在家养了两天的病后，苏锦芮实在待不下去，风寒一好便开始往镇上跑，今日恰好在张牙子那被王晓静给逮到了。
        看着她支支吾吾半天开不了口的模样，苏锦芮便猜出了对方在想什么，决定好心放过她，主动道：“如果是因为那日的事，那就算了，我没放在心上。”
        “诶，你先别走，那日的事我想亲口跟你说声道歉，苏锦芮，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那日回去后，我想了很多，是我太冲动了。”王晓静拉住了准备离开的苏锦芮，斟酌地开口道，“你可以原谅我，我们还是朋友吗？”
        “我可以原谅你，我们也是朋友，不过不是你想的姐妹。”看着王晓静期待的表情顿时蔫了下来，苏锦芮解释道，“你该知道，你对我还有偏见，不然碰到那种情况你也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是我的错。作为普通朋友我可以接受你不相信我，但是若是闺中密友当时的情况我需要的是信任与支持，所以就等什么时候你消除了对我的成见，能无条件地相信我的时候再说吧。”
        因着原主之前做的事情，加之她一向慢热，所以王晓静那日说的话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苏锦芮并没有放在心上，而王晓静在听了苏锦芮的话后，沉思片刻后一脸认真地应道：“好，你说得对，那便等我真的了解你后我们再做姐妹，不过可是你说的，我们还是朋友，你不能不理我。”
        两人的对话只是食肆开张前的一个小插曲。
        苏锦芮又忙活了几日，食肆开张的大部分事宜总算准备妥当。
        而关于店铺人手的问题，早在两人决定盘下铺子的时候苏锦芮心中便有了人选，因为是做吃食生意，熟人更放心可靠，所以她提前问过吴婶和吴叔的意思，是否愿意来食肆帮忙。
        吴叔吴婶育有一子一女，且都已成家。平日里靠着吴叔和儿子吴大力耕地为生，闲暇时候两人也会上山打猎，吴婶和儿媳刘春娟则在家里做饭干家务，农忙时候给男人们搭把手。
        一年到尾除了春种秋收时候稍忙些外，大部分时间还是比较闲余，两人回家商量后便答应了苏锦芮的请求，将家里的农活和家务活交给儿子儿媳来管，这样能多一份收入，而且苏锦芮也答应他们食肆会定期休假，农忙的时候他们能够回家搭把手。
        在食肆正式开张的前一日，苏锦芮便和苏辞提前搬进宅子，两人没有大办宴席，而是邀请了吴婶子和吴叔一家到家里简单吃了顿饭当做庆祝。
        三月十五日巳时，一阵“噼里啪啦”响彻云霄的炮竹声在双塘街上空响起，张灯结彩挂满了红色绸布和灯笼的食肆店前，苏锦芮和苏辞两人挽着手站在牌匾前，穿着裁制的新衣，红的亮眼。
        食肆门前围满了人群，多是街坊邻居以及听到鞭炮响声前来凑热闹的，吴婶和吴叔捧着装满了花生果干瓜子小零嘴的木质托盘在一旁派给嬉闹的孩童们，吴大力和媳妇春娟也在一旁搭把手。
        周围一片喧嚣，热闹极了，苏锦芮抬手向众人致谢道：“感谢各位能来参加苏家食肆的开业仪式，苏家食肆今日正式开张，作为大酬宾，今日全场消费一律五折，欢迎各位赏光捧场。”
        配合着苏锦芮的发言，苏辞抬手一拉，将牌匾上边的红布拽了下来，露出龙飞凤舞的“苏家食肆”四个大字，全场顿时又是一阵热烈的喝彩。
        恰好此时徐云竹一行人前来祝贺。
        “小丫头，恭喜你呀，没想到这么快你家食肆便开了起来，那日你送来的龙须糖老夫吃了，甚得我心，今日可还有什么稀奇吃食？”
        徐云竹满脸笑意地抬手向苏锦芮恭贺，随候在一旁的小厮机灵地将画卷缓缓展开。
        “这是老夫亲笔画的《西郊踏春图》，你们可不能嫌弃呀。”
        《西郊踏春图》画的正是水云镇西郊湖畔早春的景色，桃李争妍，嫩柳成荫，远山朦胧不清，盈盈绿草生机勃勃，春意盎然、鸟语花香的踏春之景跃然纸上，落款处落下“元隐”的红色印章。
        苏辞眸光微动，微躬行礼道谢，恭敬地接过画卷。
        “徐老头，又让你抢先我一步，”王富成爽朗的声音率先传来，王夫人、王敬宇以及王晓静也紧随其后。
        看着徐云竹送来的画卷，王富成有些眼馋道：“你这徐老头，果真是个嘴馋的，平日里我可没少向你求画，你总是推脱，我不管，这回你总不能再继续拒绝我了，不然便是厚此薄彼。”
        “行了，老夫答应你便是，今日可是苏家食肆开张的好日子，你可不要模糊了焦点。”
        闻言，王富成心满意足，抬手祝贺道：“苏娘子，恭喜苏家食肆开张，这是王某的一点心意。”
        身后的小厮将捧着的红木雕花木盒打开，里边是用浅黄色绸缎包裹着的一套琉璃碗具，晶莹剔透、光彩夺目，一看便知十分珍贵。
        苏锦芮忙推辞道：“王老板，您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您和徐老先生能来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不能再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苏娘子但收无妨，王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些稀罕物在西域不足为奇，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你们若是不收，便是不给我王某人面子。”
        闻言，苏锦芮面露迟疑，徐云竹在一旁劝说道：“苏娘子你便收下吧，这些礼物他那老头多的是，这不算什么。”
        “那行，那便谢过两位，礼物我就收下了，快往里边请。”
        苏锦芮招呼他们上二楼阁间休息等候，没多久张牙子也来了，派人抬着两块写着“开业大吉”“生意兴隆”的贺匾来到两人跟前，身后是敲锣打鼓的舞狮子队伍，他拱手贺道：“恭喜苏公子苏夫人食肆开业，张某给你们来贺喜啦。”
        “谢谢张叔，您太客气了，快往里边请。”
        ……
        新店开业第一天，食肆内高朋满座，笑语喧天，因着有徐云竹和王富成两人带头，又有开业酬宾的大活动，附近的街坊邻里或是恰巧路过的行人都会进来试上一试。
        好在吴婶一早便猜测今日会忙得不可开交，拉着儿子媳妇一家人过来帮忙，吴叔和吴大力在前堂忙着招呼客人落座点单，苏辞负责招待和结账，吴婶和春娟则在后厨帮忙，今日要用的菜天还没亮苏锦芮便和吴婶她们忙活了一早上，大多已经提前准备好，汤也在锅里小火煨着，只等客人点单便可下菜出锅。
        苏锦芮拿着特制的像书册一样的小册子来到二楼厢房，将两本小本本分别递给王富成和徐云竹，询问道：“王老板，徐老先生，您二位看看可有想吃的菜品？”
        像书册一样的小本本便是苏锦芮想出的菜单，参考现代酒楼的菜单，分成汤品区、菜品区、甜点区以及酒水饮料区，用上好的宣纸，佐以彩绘，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呈现，简单易懂且清晰明了，这样客人一看菜单上的画像便可知菜品成色如何，是否有食欲。
        “苏娘子这点子妙极呀，特别是这册子上的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跃然纸上，菜品就在眼前，画功十分了得。”王富成拍手称赞道。
        “王老板您谬赞了，这得多亏了夫君，这菜单上的字和画都是他一人所画的。”
        要说这本菜单的最大功臣便是苏辞了，不仅菜单是如此，就连食楼的招牌也是苏辞写的，苏锦芮也没想到，苏辞不仅字写的好看，就连画技也是一流，本来她还自诩以前学过几年画画，大言不惭想要揽下画菜单的活，可是拿上毛笔便手废，还是苏辞看不下去了才接过手。
        徐云竹看着画本子上的画和字也是一脸欣赏，称赞道：“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确实是难得的好字，再说这画，惟妙惟俏，活灵活现，没有十几年的苦练是做不到这样的，确实是难得。不过这画功固然了得，可若没有相匹配的菜肴，苏郎君又如何能画得如此神似，单看菜谱老夫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画中食物，苏娘子，便由你来给我们推荐些拿手好菜吧。”
        其余众人并没有意见，苏锦芮便应承道：“那好，那我让人先给你们上些甜品点心，大伙先垫垫肚子，菜一会儿便上来。”
        为着今日，苏锦芮和吴婶子几人特地提前几日赶制了一批玫瑰花馅和桃花馅做成的鲜花饼以及蛋黄酥。蛋黄酥的做法和鲜花饼类似，以水油皮和油酥制成酥皮，红豆沙泥包裹住微烤过的咸蛋黄，再用酥皮剂子裹上红豆球，涂上蛋液撒上芝麻放入烤锅中烤制而成。
        此外，苏锦芮还特地向养牛的农户订了一大桶的鲜牛奶，利用蛋清和蛋黄分别做了两道甜点——双皮奶和焦糖布丁，作为甜品。
        焦糖布丁由蛋黄加入牛奶、饴糖搅拌均匀后过筛，倒入底部铺有石蜜熬制的焦糖液模具中烤制而成，双皮奶则是由牛奶上锅蒸煮冷却形成第一层奶皮后，缓慢倒入加有饴糖的蛋清中，搅拌均匀后过筛沿着碗壁重新倒入第一层奶皮的碗中，最后上锅蒸煮，这样便能形成双皮奶。
        蒸好的双皮奶上再浇上蜜红豆、糖桂花，这样不仅好看美观，而且香甜嫩滑，奶香浓郁。
        苏锦芮让吴婶子给厢房的人每样都上了些，又泡了壶茉莉花茶和春酒。
        忙完这些，苏锦芮来到后厨开始有条不紊地照着订单准备出菜，同一菜肴的订单便合在一起大锅炒，两口灶锅同时开始，灶膛的火烧得极旺，虽然很忙，但她仍能乱中有序不至于慌了手脚，很快饭菜的香味便隐隐飘散开，引起了一阵躁动。
        二楼厢房里，吴婶子利落地上好了十菜一汤，大多是些家常菜，但胜在味道好，色香味俱全。
        有红烧排骨、梅菜扣肉、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油焖春笋……还有一锅汤白汁浓的春季家常笋汤。
        “这是什么汤，看着有些新鲜？”作为美食饕餮，徐云竹对一切陌生的美食都有些浓厚的兴趣。
        “回各位客官，这汤名叫腌笃鲜，我们家掌柜的说，不时不食1，饮食要应时令、按季节，清明节后正是春笋冒头的时候，这个时间的春笋最是清香爽口，是吃笋的好时节，因此特地做了这道家常笋汤。而腌笃鲜中的腌指的是腌制过的咸肉，鲜是新鲜的五花肉，将笋和咸、鲜五花肉切块小火慢炖，腌肉的咸味和笋的鲜味相互交融，这样煮出来的汤口味咸鲜，不仅肉质酥肥，笋也是清香脆嫩，我给各位都盛一碗尝尝鲜。”
        吴婶子依次给众人都盛了汤后便示意退下。
        徐云竹尝了一口碗里鲜味浓厚的笋汤，眉眼微动，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即便刚吃过早膳没多久，却仍食欲大开，不禁感慨道：“这苏娘子当真是烧的一手好菜，更重要的是奇奇怪怪的巧思也多，尤其是那鲜花饼，众人只把赏花饮茶当做文雅之事，又何人想过以花入菜。”
        “徐伯伯，可我还是觉得那什么焦糖布丁和双皮奶好吃的紧，细腻顺滑，香甜可口，我还能再多吃几碗。”
        “妹妹，你可不能再吃了，甜食吃多了对牙口不好。”
        小女生自然对甜品没有任何抵抗力，王晓静连着吃了几碗，将大哥哥的份也给吃了个精光才算停下嘴，这会听到王敬宇的话，自然是心虚地吐了吐舌。
        一顿饭两家人可以说吃得心满意足，扶墙而出。
        ……
        酉时过后，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众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显而易见的疲惫，苏锦芮为大家简单做了几个菜当做晚饭。
        吃过晚饭后，吴婶本来还想留下来准备明日早膳要用的凉皮面筋，不过因着他们还要赶回家里，苏锦芮怕太晚了他们会赶不上回村里的最后一趟牛车，而且大伙忙了一整天都累了，便让吴婶他们一家先回去，自己留下来做便可以了。
        本来苏锦芮是想要留他们在家里住的，后宅她和苏辞住正院，东西两院还空着，这样吴婶和吴叔也不用来回跑，但是吴婶放心不下家里，还是要在家里住才安心，苏锦芮只能同意，心下却在琢磨着等到以后有钱了便买一辆牛车，这样吴婶和吴叔来回跑也方便，急需用车的时候也不需要再去租车。
        吴婶离开前，苏锦芮将装有一两银子的红喜袋塞到她手中，感激道：“婶子，今日多亏了有你们的帮忙，谢谢你们，大家都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沾沾喜气，您和叔还有大力哥、嫂子早些回去休息，今天大家都累了一天了。”
        “锦芮，你这便是跟婶子客气了，如今我们也是食肆的一份子，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那哪成，一码归一码，大力哥跟嫂子忙里忙外一整天都没停过，婶子您便收下吧，您若是不收，之后我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您帮忙都不敢开这个口了。”
        苏锦芮不依，一脸以后再也不敢开口麻烦吴婶的模样把吴婶给逗笑了，欣慰地拉着她的手道：“那成，婶子也不跟你推脱了，以后有用得上婶子和你叔的地方，尽管开口，可别不好意思。你爹和你娘要是在天有灵，知道你如今这般大有出息，也会感到欣慰的。”
        吴婶一家离开后，苏锦芮也顾不上歇息，来到后厨准备明日早膳要用的食材。
        之前寒食节的时候，苏锦芮便做过一次凉皮面筋，但是当时时间紧而且第二天也不能用明火，等不及洗面筋的水静置沉淀充分，便将凉皮面筋给蒸了。
        如今天气还凉快，面筋水静置一夜也不会闷坏，苏锦芮便打算今夜先将面筋洗好，明日早上再起来蒸凉皮，这样现做的凉皮也会更好吃。
        将面团揉好后，还需要饧发半个小时，苏锦芮便利用这段时间，顺手把厨房又收拾清洗了一遍，恰好看到案桌上还剩不多的猪颈骨，到了明日便不新鲜了，索性用盐将猪颈骨腌好放在井里冷藏一夜，明日早上用来煮粥吃。
        又花了点时间将明日的食材都备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苏锦芮揉着肩膀回到寝房，想要将今日的帐给算了，却看到苏辞拿着账本和算盘坐在椅子上正算着帐，听到声响后抬眸看了眼她，淡淡道：“先去沐浴。”
        两人忙活了一整天，也没机会好好说上一句话，虽然看苏辞面色如常，但苏锦芮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可是你也忙了一整天，伤口没事吧？要不我来算你先休息一会儿。”
        “无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辞没有抬眼，一边敲打着算盘，一边分心回应苏锦芮的话，之后便完全没有要理她的意思，苏锦芮没辙，也不能一直耗在这，只能先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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