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四
七月的京城天蓝的很澄澈，树荫下有流风，树叶里躲着鸣蝉。
准高二生贺悦如从补习班下了课，便迅速收拾东西往家赶，连老师布置的作业她都没仔细听。她此刻归心似箭，只因为很快她就要见到她最爱的姐姐贺慕程。
悦如觉得她和姐姐一定是这世上最不像的双胞胎。她们的样貌、性格、爱好，无一相同。
她沉静自律，慕程率真活泼。十岁那年，她凭着多块奥赛金牌提前上岸城北某著名中学，而慕程则被教练看中进入了校射箭队。
自此，她们俩的人生之路就渐行渐远。
在她拼命读书疯狂刷题的时候，慕程一般都在户外训练。她白皙纤细，而慕程却像一颗饱满莹润的黑珍珠。
可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三年后，她毫无意外收到了直升的签约通知，与此同时，姐姐竟也凭着她超高的射箭技术被她们学校特招了。
对于的她直升的事，父母倒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可姐姐被特招的消息一出，她那个平时稳得连地震都不会皱一下眉毛的老妈竟然破天荒喝醉了酒，把她和姐姐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很多人都以为她们姐妹会合不来，可事实上，她们俩一直是彼此的挚友，这世上最懂对方的人。
姐姐对于她就像个万花筒，永远充满着绚绚丽多彩又魔幻的未知。一个多月没见，她对她的思念早已生出了翅膀。
到了家，司机正要把车子驶入车库，她却注意到她们家门口正站着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有好几次，他都把手指放在了门铃上，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已经将他的内心戏瞧了个十足。
“喂，你找谁？”她降下车窗，朝男孩大喊。
男孩一下回过头来，一张俊美的脸映入眼帘，他怀里还抱着条软萌的小狗。
“九哥？你在干嘛？”
悦如万万没想到这个鬼鬼祟祟的男孩竟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她妈妈闺蜜的儿子，林倾阳。他一年都不知道要来她们家多少次，这怎么还在门口踌躇起来了……
“啊，vivi,你干嘛去了？”男孩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向她走了过来。
悦如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跟司机挥了挥手。
“我补习去了呗，还能干嘛。你这是……路过？”
“不是……我是来送狗的。”林倾阳的耳垂都红了。
“这狗送给我家了？”悦如还是没明白。
“不是，我爸妈出国旅游去了，然后我过两天要去支教，家里的狗没人照顾，只能麻烦你们几天。”
“哦，那你直接进去不就完了？”
“你姐今天从射箭集训队放假回来了？”他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悦如眯了眯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个林倾阳，林九郎，从小就和姐姐合不来，她嫌他模样太好看长大后大概率是个渣男，他嫌她性子粗鲁，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孩样。
平时他们两个只要一碰面，必定要掐架的，可是这一年，姐姐越来越忙，他又读了大学，大人们的聚会，十次倒有九次不能同时见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了。
怎么，看眼下这情形，莫不是他暗恋慕程？
悦如自己虽然对谈恋爱没兴趣，可早恋这种事在她们这个年龄段早已不是什么神秘的事，况且，她马上都要升入高二了，真早恋那一波都分手好几个来回了。
她有两个同学，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谈，现在已经谈了四五年了，感情超稳定，双方家长对此还挺乐见其成。这事儿虽然挺刷新她三观的，但是人家也没碍着她，她也没资格发表评论。
不过，九哥和慕程？
天呐，天呐……
她表示她的确没想到。别说，他们俩还挺有cp感的，高冷腹黑男主和阳光率真女主？
“嗯，应该是早晨刚到，你是因为她在家而不敢进去？”悦如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是自然的。
“不是，我实在是觉得让你们家帮忙照顾我家的狗太麻烦了。”
“我估计她们大人早打好招呼了。”悦如一边说一边带着他走进了院子。
大门一打开，他们就看见了贺慕程和两个男孩在玩滑板。一个月不见她更黑了，不过那个青春飞扬的味道依然没变，她整个人在滑板上的感觉像风一样自由，旁边的两个男孩忍不住给她喝起了彩。
悦如偷眼去瞧旁边林九郎，她见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淡淡的，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到了他身上肃杀的气场。
“vivi!你回来啦！”慕程一边大喊，一边在滑板上张开了双臂。
“喂，林倾阳，你干嘛来了？”慕程一边拥住了了妹妹，一边上下斜睨了这个俊美的男孩一眼。
她就不明白了，好好一个男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干嘛，多给人压力。
“程阿姨和贺叔叔知道我来干嘛了就行了吧，还需要你批准？”他挑眼看了看她，又迅速收回视线，表情懒懒的。
“懒得理你。哎你们俩过来看，这就是我那直升r大附的妹妹，怎么样，厉害吧？我早跟你们说了，我爸妈就是超级学霸和运动员的结合，他们能生出我们俩这样的不是很正常？”慕程一脸得意地跟她那两个同伴炫耀。
悦如看了看那俩男孩，别的不说，就单说颜值，她估计他们两个加一块再乘以一百都未必比得上她旁边这位林九郎。
“嗯，你这妹妹确实一眼看过去就是学霸，可你的基因优势我们是真没看出来。”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脖子上戴着耳机的男孩调侃道。
“你瞧不起谁呢！姐将来可是奥运冠军好嘛！我跟你讲，等那一天，我戴着白色渔夫帽，飒爽英姿站在国际赛场上大奖拿到手软的时候，你们可别哭着喊着管我要签名啊！”慕程大喇喇地将胳膊搭在了那男孩的肩上，豪气十足。
悦如果然听到了林九郎的一声冷哼。
“vivi，你带我先进屋吧，我把狗的事情交代一下，就要回去了。”林倾阳看也不看慕程一眼，只转过去和悦如说话。
“哎，林倾阳，你这狗长得好有意思，它叫什么名字？”慕程弯下身来，轻轻摸了摸狗狗的头。
狗狗立刻讨好地摇起了尾巴。
林九郎马上将狗狗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它怎么就有意思了？”
“你不觉得它长得丑萌丑萌的吗？”慕程哈哈大笑，一口牙在黑皮肤的衬托下越发白得耀眼。
“它叫小小酥，也就比你好看一百倍吧。”林倾阳无语地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黑珍珠。
“小小酥？我记得你爸叫林昭苏？莫非它才是你爸的亲生子？”
“你再胡说我抽你了啊。”林倾阳白了她一眼，然后牵着狗往房子里走去了。
“哎，我哪胡说了，这明明是你爸妈之间明目张胆的爱意吧？哈哈哈，狗狗叫小小酥，听着比你都招人喜欢，难怪你爸妈出国旅游都不带你。”
悦如强忍着笑转过头去，果然发现林九郎的脸比锅底都黑了。
“小九，你来了？刚好，中午就在这吃饭，今天家里吃涮羊肉。”
几个孩子呼啦啦进了屋，刘晓莉就笑逐颜开地过来拉住了林倾阳的手。老头老太太如今都是快八十的人了，皱纹早爬了满脸，就连一向保养得宜的刘晓莉也满头白发了。
“不麻烦了奶奶，我下午还有事。”林倾阳连连谢绝。
“麻烦什么，厨房菜都洗好了，悦如，你去跟阿姨说一声，准备开饭。慕程，你上楼叫你爸妈下来吃饭。”老太太一边吩咐一边牵着林倾阳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小九，怎么样，大学生活还适应吗？”杨川东就喜欢优秀上进的年轻人，忍不住要关心几句。
“还行，主要法学是我自己喜欢的专业。”
“那肯定，热爱才是原动力嘛。你们学校法学院也是五院四系里的老招牌了，你好好学，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谢谢爷爷。”
“呦，小九来啦？来你过来跟叔叔看看，你又长高了没？”贺壹已经四十二岁了，但是他那个跳脱的性子还没有完全沉下来，而且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他这朵花，眼见着比年轻时候还要娇艳了。
“爸，他都多大了，还长什么高。”慕程撇了撇嘴。
“你懂什么，有些男孩二十三还要窜一窜呢。”
林倾阳听话地走到贺壹面前，还是比他矮了一截。他爸187他妈172，按理说他有超过190的可能性，可事实上，他只长到185就没再长过了。
“完了贺叔叔，我看我这辈子超过你的可能性不大了。”小九展颜。
他这一笑，屋子里的人立刻感觉似有清风穿堂而过，令人心旷神怡。这从小被人夸到大的神仙颜值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贺壹瞧了瞧他，又瞧了瞧自己那个黑不溜秋潦草得跟个假小子似的闺女，真恨不得眼前这位才是他亲儿子。
“小九，你是来送狗的？”程如男从楼上走了下来，她仍留着一头知性短发，气质经过岁月的沉淀更加动人了。
“是，程阿姨，我爸妈出去玩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我过两天要去支教。”
“支教？去哪？”
“西部。”
“支教这俩字听着就酷，哎，九哥，你把我也带去呗。”慕程两眼放光地凑上前来，讨好地摇了摇他的胳膊。
小九立刻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闪了一步。这丫头还真是现用人现交，没事林倾阳，有事又九哥，谁是她哥……
“胡闹什么，明天开始你就和妹妹上补习班去，还有两年就考大学了，妹妹都预科到高三了，你高一的内容还没学明白，你不着急啊？”如男无情地戳了女儿一下。
“还有两年呢，我着什么急，凭我贺大小姐的聪明才智，高考小case啦！九哥，你带着我吧，我保证我会乖乖听你话，绝不添乱。”慕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小九。
“我是跟着我们学生会去社会实践，带着你算怎么回事？再说了那地方风沙大，偏远又落后，连喝口干净水都费劲，你贺大小姐能吃得了这个苦？”
“我怎么不能，你看我这运动员的健硕体魄，什么苦吃不了？”慕程故意展示了一下她手臂上的肌肉。
“你吃的苦和那个苦是两码事，再说我们一群大男人带着你个小姑娘也不方便，你乖乖听话在家复习，等你考上大学再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
“对，你要多听哥哥话，哥哥从小到大就学霸，连大学都是保送的，他考虑得很周到。”贺壹也跟着劝，他这个闺女身上总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说白了就是没经过社会的毒打。
“哼，保送有什么了不起，等我拿了冠军，我也能保送。再说了，他算什么我哥哥。”慕程撇了撇嘴，混不在意地拉着她两个小伙伴往餐厅去了。
一行人到餐厅的时候，悦如正在帮阿姨给大家分餐具，贺壹一瞧，脸上立刻露出欣慰和骄傲的神色来，他这个小女儿从小到大就乖巧贴心成绩好，简直是老天送给他最称心的礼物。
“vivi，别忙了，快坐，就坐你九哥旁边，让他给你讲讲大学里的事，有什么不会的题也可以问问他。”贺壹抓过女儿，不由分说就把她按在了林倾阳的旁边。
“爸，我学的太好，实在没有什么问题可问。我还是更想我姐，我都一个月没见她了，你就不能让我跟她好好亲近亲近？”悦如笑着站起身，想拉姐姐过来。
“爸就欣赏你这自信的劲儿。好啦你就坐那，sisi你也坐你九哥旁边吧，你想想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慕程却压根儿没听见她爸说话，她豪气地将她两个小伙伴安排坐下，又跑去厨房给他们俩拿了两罐辣椒酱。
“你俩尝尝这个，绝对变态辣，辣到你怀疑人生，哈哈哈。”
贺壹无语地看了眼老婆，却不想如男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她特像你年轻的时候吗？”如男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胡说，我当年情商智商多高！什么时候像她这么莽。”
“嗯嗯嗯，你情商最高。来吧贺指导，吃羊肉。”如男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
“我不敢多吃，晚上我不是还要参加个晚宴嘛，别吃出肚子来，回头都被媒体拍去了。”
“没事儿，肚子不是一顿吃出来的，你就放心吃好了。”
“就你会哄我。”
他们夫妻在这边轻松聊着天儿，慕程隔着热气却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在那个光影里，她爸神采奕奕、魅力非凡，她妈年华老去、容颜已改，最要命的是，他表情淡淡的，她竟还贴着笑给他夹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开始隐隐担心父母的关系。从小到大，母亲在她心里一直是个温柔隐忍的女人，她从未见过她发脾气。在别人家，或者不说别人家，就说林倾阳的爸妈，从她认识他们一家开始，童阿姨就是那个被老公宠爱照顾的女人。
他们家庭聚会的时候，都是林叔叔给她夹菜，剥虾，纵容她喝酒，还帮她绑头发。可她们家呢，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她妈妈在老公面前放纵过自己，她总是哄着他，顺着他，低眉垂目满脸笑意。
她问过妈妈：“当年你已经是b大的硕士了，为什么非又跑去美国呆了十年？”
她答：“因为你爸爸要去打球啊，所以我得陪着他。”
她无语。
妈妈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恣意洒脱让男人追着自己满世界跑的女人呢！好歹她也是世界顶级名校毕业的！反观她那个爸，明明腹内草莽，却在爱情和婚姻里掌握着主动权。
凭什么……
她的很多朋友父母都离了婚。原因无一例外都是男人有了名利和地位就抛弃了糟糠之妻，身边换了个明艳年轻的美人。
有一次，她在电视上看到他爸参加活动，有个女主持一直娇言软语往他身上贴，他却还是脸色如常的配合着做完了采访。
这什么啊！人家小说里的霸总不是除了对自己的小娇妻温柔之外，剩下对谁都是狠戾冷漠的吗？
她记得她当时还提醒她妈来着，可是人家程女士呢，只是一笑而过，还告诉她看完电视早点回屋写作业。
哦，她明白了，程女士就不是贺先生心里那个白月光，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她。
她很怕她爸哪一天就被女妖精勾走了。
那样她和妹妹要怎么办？
长得好看的男人真是让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以后要么不结婚，就算结婚，也绝不找帅哥。
“vivi,你吃这个。”小九给悦如捞了个牛肉丸。
“啊，谢谢九哥，我自己来就行。”
“你吃吗？”他转过去问慕程。
慕程一低头，这才发现她的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堆满了剥好的虾肉和螃蟹。
她吓了一跳，心里一种异样情愫迅速蔓延开来。
“别，林大帅哥，我可受不起。”她谢绝。
“不吃拉倒。”
到了傍晚，工作人员果然带着高定西装来家里给贺壹做造型来了。
慕程眼睁睁瞧着她那个中年硬汉型男的父亲前呼后拥地出门去了。而她的母亲却在书房里忙着什么，连看都没看一眼。
“哎，vivi,你看见咱爸今天那造型了吗？”慕程敲开了妹妹的门。
“看见了啊，怎么了？”悦如正在解一道高三数学题。
“你不觉得他太招摇了吗？人家影帝也没他能嘚瑟。”
“还好吧，咱爸不是一直时尚资源都不错嘛？”
“哎，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慕程无语，这个家为什么就只有她一个人操心。
“担心什么？”悦如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担心咱爸出轨啊！他这样身价的男人，又有那么一副骗人的皮囊，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往他身上贴？”
“呃，我觉得你想多了。咱爸对咱妈一往情深的，他年轻时候都老老实实，老了就更不会了。”
“男人就是越老越浪啊！他们就是想要在年轻女孩身上找回他们逝去的青春啊！你怎么这么单纯，我觉得就算咱妈是个大美女，也保证不了老公中年不变心，更何况咱妈也不是什么大美女。你看看那些大佬，到四五十岁的时候哪个身边还带着原配？”
“也有吧，就那个谁……”
“你看你也说也有，那就是不多呗！男人发迹后不换糟糠妻的，除非女的娘家有权有势吧？咱妈有什么啊！咱妈就只有咱俩了。”慕程忧心忡忡。
“呃，姐，我真不是不想和你说话啊，我这补习班作业明天一早就要交，我得赶紧弄完，我还有物理一套卷子没做呢，你等我忙完，我去你房间找你。”
慕程被妹妹推出了门……
呃……
这帮读书读多的怎么都这么单纯？杨川东是，程如男也是，她看这个贺悦如也悬。
慕程想了半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好主意，她一溜烟跑回房间去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黑影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出了门。
又半个小时后，林倾阳家的门铃被按响了。
小九刚洗完澡换好衣服，头发还没吹干，这外卖的速度快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打开门会看到这样一个场景，妆容美艳的贺慕程穿着吊带抹胸连衣裙正朝着他笑，还笑得很有些风情动人。
他吓得立刻关上了门，以为自己见了鬼。
可对方急急的敲门声再次传来，他只好又开了门。
“你干嘛把我关在外面！”慕程一脸委屈。
“你干嘛化成这样，跟刚吃了小孩似的。”
“你才吃了小孩！你会说话吗！”慕程不客气地推开他径直进了门。
“你干嘛来了，不会是找我吧？”林倾阳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她最喜欢的桃子汽水扔给了她。
“我当然找你了九哥。”慕程笑嘻嘻地拧开了瓶盖，毫不费力地。
“快打住，你一叫我九哥，准没好事。”
“哎，我打扮成这样好看吗？”慕程仰头喝了一口汽水。
“难看。”他毫不客气。
“喂你有没有审美啊！”
“你看看你那运动员的手臂，适合穿这吊带裙吗？”
“我着手臂怎么了！我这身材多么完美！蜂腰长腿线条精致的！行吧，你这样估计也就能欣赏欣赏白瘦幼了，我也就不难为你了。”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林倾阳懒懒贴着沙发一角坐了，坐得离她远远的。
“哎九哥，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慕程一下凑到他身边来，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一个小姑娘能不能跟男生保持点距离？”林倾阳忽地一下站起了身。
“你凶什么！我没你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我和我那帮哥们儿天天勾肩搭背的，也没人像你这么别扭！”慕程无语，他也才比她大三岁，却怎么比她爸还像他爸。
“那是人家看你傻，故意占你便宜呢！”
“你说谁傻！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话这么难听！我就多余来找你，得，我走了我找今天上午那俩哥们儿去。”慕程也气呼呼地站起了身。
“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立刻就你妈妈打电话。”
“林倾阳，你无耻！你竟然出卖队友！”慕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向他抛了过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他一把接住了抱枕又把它放回了她身边。
慕程一见这事儿有门了，立刻开始眉飞色舞地讲她的计划。
“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我和你一起去蹲你爸？”小九真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她每天都在想什么。
“我给你捋一捋啊，你妈和我妈是不是最好的闺蜜？”
“是，又怎么了？”
“那我妈要是被抛弃了，你妈是不是一定会提着刀跟我爸拼命？”
“是……又怎么了？”
“所以，你得跟我去，咱俩得把我爸可能抛弃我妈这个事扼杀在摇篮里，这样，你妈和我妈都安全了。”慕程简直想为自己的逻辑鼓掌。
林倾阳神色古怪地看了她半天，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为什么这么单纯可爱？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只是你有必要穿成这样吗？再说了，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打扮成这样才能让那些往我爸身上贴的漂亮妞自惭形秽，就地遁逃啊。至于找你嘛，还不是因为我爸喜欢你，看在你的面子上，回去他就不会骂我了。”慕程吐吐舌头。
“你凭什么觉得你会让人家漂亮妞就地遁逃？”
“喂，我年轻又貌美好吗？”慕程跺脚。
“行吧，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九哥，算我求你了，你帮我，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慕程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几下。
小九的脸一下就红了，甚至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行吧，我可以陪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都不许和别的男孩有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
“哪种程度？”慕程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这种拉手，勾肩搭背，拥抱之类的，就算对方是你哥们儿也不行。”
“那男朋友呢？”
“你有男朋友？！”
“不是，我是打个比方，那我总要有男朋友的吧？”慕程委屈地咬了咬唇。
“十八岁生日以前，都不可以。”
“好，我答应你。”
“那你等我会儿，我换件衣服。”
“谢谢你，九哥，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慕程开心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恨不得亲他一口。
不过幸亏她没有，因为他立刻推开了她，眼神看着好像要吃人。
慕程拿着贺壹落在家里的邀请函，顺利带着小九混进了活动现场。他俩今天打扮得富二代范儿十足，门口的安保压根儿没敢拦。
远远地，她就看见她爸端着杯红酒和一群人谈笑风生，好在她还没发现有女人往他身上贴。
“哎你还没吃饭吧？我们来的真巧，刚好赶上正餐时间。”慕程拉着小九在某一长条桌的末端坐了。
今天是西式宴会，桌面上摆着法式牛柳配油浸鹅肝，勃艮第香草汁焗蜗牛，海鲜浓汤，甜虾沙拉，炭烤牛肉粒配迷迭香汁等经典西菜，而宴会上的人正忙着社交根本就没人动筷子。
“今天这主食海鲜茄汁意大利面看着不错，我帮你盛点。”慕程热络地拿起了小九的餐盘。
“不用你照顾我，你还是盯着你爸吧，我自己来。”
俩人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这把每样菜都尝了几口，直至把自己喂了个九成饱。别说，这高端宴会的菜品的确比外卖强多了。
“九哥，我跟你说，以后我找男朋友可不找帅的，免得操心。”
慕程喝了口葡萄汁，紫色液体不小心顺着嘴角滑了下来，小九立刻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怎么，丑的就不花心了？”
“丑的受的诱惑少啊。”
“人品这东西吧，只跟人品有关。你想想，你要是找了个猪头三，然后突然发现某一天他出轨了，你不会更恶心吗？”
“帅哥出轨就不恶心？”
“帅哥从小到大被人喜欢惯了，早就没有猎奇心理了。”
“这么说，你从小到大喜欢你的人不少呗。”慕程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八卦。
“还行吧。”
“哎，你这马上都上大二了，你家我童阿姨该同意你谈恋爱了吧？你实话实说，你到现在交了几个女朋友？哎，你初夜还在吗？”
小九万没有想到这丫头这么口无遮拦，他一口水呛到了自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土。”慕程撇撇嘴。
“我跟你说，你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别给我装成熟，你要是敢早恋，你爸妈不管你，我都要把你腿打断。”
“知道啦！我脑子又没进水。这年头哪个姑娘想谈恋爱啊，单身多快乐，远离男人远离不幸好吗！”慕程举起右手发誓。
“嗯，还不算太蠢。”
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儿，慕程的眼角余光果然捕捉到了个穿红色抹胸裙的女人靠近了她爸。那女人看着就岁数不小了，但她裙子背后竟然还绑着个蝴蝶结，真能装嫩！
她见他爸频频和她碰杯，俩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我记得你爸不是不喝酒吗？”小九低声说。
“嗯，这几年也开始喝了，我妈也不管管，这男人在外面喝酒还有好事？”慕程忽地一下站起了身。
“贺先生！”她娇笑着向她爸走了过去。
她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好甜，小九突然觉得他的心好痒。
贺壹顺着声音回过头，然后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
这小兔崽子！她怎么来这个场合了！还穿成这样！
“贺先生，我都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还不过来找我。”慕程自然而然地挎住了她爸的臂弯，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看他旁边的红裙女人。
女人的脸上都是惊愕，她似乎没想到贺壹还有这么大个本事撩上了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这小女孩明眸皓齿，身材高挑，妥妥的美人坯子，只是身量不足，一看年纪就很小。
“贺壹，这位是？”
“我闺女，贺慕程。”贺壹咬牙切齿。
“啥，这就是咱那国家射箭队的贺大小姐？”女人一下子握住了慕程的手。
“还不叫你岳蓉阿姨，她跟你晓声和心澄阿姨一样，都是你妈妈大学同学。”
“哈？”慕程当然知道岳蓉阿姨的名字，只是她妈妈闺蜜聚会一般都不带孩子，她压根儿没见过她。
“爸，我九哥也在那边呢。”
“啥，小九也来了？天，我今天真没白来。”岳蓉开心地拿出了包包里的手机。
然后，小九穿衬衫打领结，慕程穿黑色小礼裙的合影就出现在了她们的闺蜜群里。
岳蓉：【男男，心澄，我怎么感觉你们俩要成儿女亲家？】
如男：【这俩小崽子怎么在那？】
心澄：【我儿子有眼光，慕程真漂亮。】
晓声：【我得让我儿子赶紧追悦如。】
“说吧，你俩谁的主意？跑这干嘛来了？”回去的车上，贺壹满脸阴云。这幸亏今天碰上的是岳蓉，这要是别人，这小崽子还不害他得罪了人？
“爸，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你先说，我再决定我生不生气。”
“是我妈派我来的，她怕你被妖精勾走。”慕程胡说八道。
“程如男？”
“对，就是她。不过你回去可千万别跟她对峙啊，我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出来她多没面子。”
“哼。”贺壹嘴角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然后很快又消失无踪。
“爸，你不会背叛我妈抛弃我和妹妹吧？”慕程探究地看向爸爸。
“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车窗扔出去。”
“贺叔叔，你能不能对女孩子温柔点，就像你对悦如那样。”小九在一旁适时地开了口。
“我……你意思我区别对待？”
“你没有吗？慕程不也只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吗？”小九深深看向贺壹。
慕程没想到林倾阳会说出这番话来，她愕然转过头去，与他目光相接。
他的眼神里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可他刚才的话太暖，她有点想哭。
贺壹默然了半晌。
然后他看了看小九，又看了看慕程，最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了似的，再次看向小九。
可他已经把视线转向车外，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的公子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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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静自律，慕程率真活泼。十岁那年，她凭着多块奥赛金牌提前上岸城北某著名中学，而慕程则被教练看中进入了校射箭队。
自此，她们俩的人生之路就渐行渐远。
在她拼命读书疯狂刷题的时候，慕程一般都在户外训练。她白皙纤细，而慕程却像一颗饱满莹润的黑珍珠。
可命运就是如此奇妙，三年后，她毫无意外收到了直升的签约通知，与此同时，姐姐竟也凭着她超高的射箭技术被她们学校特招了。
对于的她直升的事，父母倒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可姐姐被特招的消息一出，她那个平时稳得连地震都不会皱一下眉毛的老妈竟然破天荒喝醉了酒，把她和姐姐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很多人都以为她们姐妹会合不来，可事实上，她们俩一直是彼此的挚友，这世上最懂对方的人。
姐姐对于她就像个万花筒，永远充满着绚绚丽多彩又魔幻的未知。一个多月没见，她对她的思念早已生出了翅膀。
到了家，司机正要把车子驶入车库，她却注意到她们家门口正站着个瘦瘦高高的大男孩。有好几次，他都把手指放在了门铃上，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短短的几分钟内，她已经将他的内心戏瞧了个十足。
“喂，你找谁？”她降下车窗，朝男孩大喊。
男孩一下回过头来，一张俊美的脸映入眼帘，他怀里还抱着条软萌的小狗。
“九哥？你在干嘛？”
悦如万万没想到这个鬼鬼祟祟的男孩竟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她妈妈闺蜜的儿子，林倾阳。他一年都不知道要来她们家多少次，这怎么还在门口踌躇起来了……
“啊，vivi,你干嘛去了？”男孩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向她走了过来。
悦如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跟司机挥了挥手。
“我补习去了呗，还能干嘛。你这是……路过？”
“不是……我是来送狗的。”林倾阳的耳垂都红了。
“这狗送给我家了？”悦如还是没明白。
“不是，我爸妈出国旅游去了，然后我过两天要去支教，家里的狗没人照顾，只能麻烦你们几天。”
“哦，那你直接进去不就完了？”
“你姐今天从射箭集训队放假回来了？”他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悦如眯了眯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个林倾阳，林九郎，从小就和姐姐合不来，她嫌他模样太好看长大后大概率是个渣男，他嫌她性子粗鲁，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孩样。
平时他们两个只要一碰面，必定要掐架的，可是这一年，姐姐越来越忙，他又读了大学，大人们的聚会，十次倒有九次不能同时见到他们两人的身影了。
怎么，看眼下这情形，莫不是他暗恋慕程？
悦如自己虽然对谈恋爱没兴趣，可早恋这种事在她们这个年龄段早已不是什么神秘的事，况且，她马上都要升入高二了，真早恋那一波都分手好几个来回了。
她有两个同学，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谈，现在已经谈了四五年了，感情超稳定，双方家长对此还挺乐见其成。这事儿虽然挺刷新她三观的，但是人家也没碍着她，她也没资格发表评论。
不过，九哥和慕程？
天呐，天呐……
她表示她的确没想到。别说，他们俩还挺有cp感的，高冷腹黑男主和阳光率真女主？
“嗯，应该是早晨刚到，你是因为她在家而不敢进去？”悦如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是自然的。
“不是，我实在是觉得让你们家帮忙照顾我家的狗太麻烦了。”
“我估计她们大人早打好招呼了。”悦如一边说一边带着他走进了院子。
大门一打开，他们就看见了贺慕程和两个男孩在玩滑板。一个月不见她更黑了，不过那个青春飞扬的味道依然没变，她整个人在滑板上的感觉像风一样自由，旁边的两个男孩忍不住给她喝起了彩。
悦如偷眼去瞧旁边林九郎，她见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淡淡的，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到了他身上肃杀的气场。
“vivi!你回来啦！”慕程一边大喊，一边在滑板上张开了双臂。
“喂，林倾阳，你干嘛来了？”慕程一边拥住了了妹妹，一边上下斜睨了这个俊美的男孩一眼。
她就不明白了，好好一个男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干嘛，多给人压力。
“程阿姨和贺叔叔知道我来干嘛了就行了吧，还需要你批准？”他挑眼看了看她，又迅速收回视线，表情懒懒的。
“懒得理你。哎你们俩过来看，这就是我那直升r大附的妹妹，怎么样，厉害吧？我早跟你们说了，我爸妈就是超级学霸和运动员的结合，他们能生出我们俩这样的不是很正常？”慕程一脸得意地跟她那两个同伴炫耀。
悦如看了看那俩男孩，别的不说，就单说颜值，她估计他们两个加一块再乘以一百都未必比得上她旁边这位林九郎。
“嗯，你这妹妹确实一眼看过去就是学霸，可你的基因优势我们是真没看出来。”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脖子上戴着耳机的男孩调侃道。
“你瞧不起谁呢！姐将来可是奥运冠军好嘛！我跟你讲，等那一天，我戴着白色渔夫帽，飒爽英姿站在国际赛场上大奖拿到手软的时候，你们可别哭着喊着管我要签名啊！”慕程大喇喇地将胳膊搭在了那男孩的肩上，豪气十足。
悦如果然听到了林九郎的一声冷哼。
“vivi，你带我先进屋吧，我把狗的事情交代一下，就要回去了。”林倾阳看也不看慕程一眼，只转过去和悦如说话。
“哎，林倾阳，你这狗长得好有意思，它叫什么名字？”慕程弯下身来，轻轻摸了摸狗狗的头。
狗狗立刻讨好地摇起了尾巴。
林九郎马上将狗狗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它怎么就有意思了？”
“你不觉得它长得丑萌丑萌的吗？”慕程哈哈大笑，一口牙在黑皮肤的衬托下越发白得耀眼。
“它叫小小酥，也就比你好看一百倍吧。”林倾阳无语地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黑珍珠。
“小小酥？我记得你爸叫林昭苏？莫非它才是你爸的亲生子？”
“你再胡说我抽你了啊。”林倾阳白了她一眼，然后牵着狗往房子里走去了。
“哎，我哪胡说了，这明明是你爸妈之间明目张胆的爱意吧？哈哈哈，狗狗叫小小酥，听着比你都招人喜欢，难怪你爸妈出国旅游都不带你。”
悦如强忍着笑转过头去，果然发现林九郎的脸比锅底都黑了。
“小九，你来了？刚好，中午就在这吃饭，今天家里吃涮羊肉。”
几个孩子呼啦啦进了屋，刘晓莉就笑逐颜开地过来拉住了林倾阳的手。老头老太太如今都是快八十的人了，皱纹早爬了满脸，就连一向保养得宜的刘晓莉也满头白发了。
“不麻烦了奶奶，我下午还有事。”林倾阳连连谢绝。
“麻烦什么，厨房菜都洗好了，悦如，你去跟阿姨说一声，准备开饭。慕程，你上楼叫你爸妈下来吃饭。”老太太一边吩咐一边牵着林倾阳的手坐到了沙发上。
“小九，怎么样，大学生活还适应吗？”杨川东就喜欢优秀上进的年轻人，忍不住要关心几句。
“还行，主要法学是我自己喜欢的专业。”
“那肯定，热爱才是原动力嘛。你们学校法学院也是五院四系里的老招牌了，你好好学，前途肯定一片光明。”
“谢谢爷爷。”
“呦，小九来啦？来你过来跟叔叔看看，你又长高了没？”贺壹已经四十二岁了，但是他那个跳脱的性子还没有完全沉下来，而且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他这朵花，眼见着比年轻时候还要娇艳了。
“爸，他都多大了，还长什么高。”慕程撇了撇嘴。
“你懂什么，有些男孩二十三还要窜一窜呢。”
林倾阳听话地走到贺壹面前，还是比他矮了一截。他爸187他妈172，按理说他有超过190的可能性，可事实上，他只长到185就没再长过了。
“完了贺叔叔，我看我这辈子超过你的可能性不大了。”小九展颜。
他这一笑，屋子里的人立刻感觉似有清风穿堂而过，令人心旷神怡。这从小被人夸到大的神仙颜值真不是浪得虚名的。
贺壹瞧了瞧他，又瞧了瞧自己那个黑不溜秋潦草得跟个假小子似的闺女，真恨不得眼前这位才是他亲儿子。
“小九，你是来送狗的？”程如男从楼上走了下来，她仍留着一头知性短发，气质经过岁月的沉淀更加动人了。
“是，程阿姨，我爸妈出去玩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我过两天要去支教。”
“支教？去哪？”
“西部。”
“支教这俩字听着就酷，哎，九哥，你把我也带去呗。”慕程两眼放光地凑上前来，讨好地摇了摇他的胳膊。
小九立刻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闪了一步。这丫头还真是现用人现交，没事林倾阳，有事又九哥，谁是她哥……
“胡闹什么，明天开始你就和妹妹上补习班去，还有两年就考大学了，妹妹都预科到高三了，你高一的内容还没学明白，你不着急啊？”如男无情地戳了女儿一下。
“还有两年呢，我着什么急，凭我贺大小姐的聪明才智，高考小case啦！九哥，你带着我吧，我保证我会乖乖听你话，绝不添乱。”慕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小九。
“我是跟着我们学生会去社会实践，带着你算怎么回事？再说了那地方风沙大，偏远又落后，连喝口干净水都费劲，你贺大小姐能吃得了这个苦？”
“我怎么不能，你看我这运动员的健硕体魄，什么苦吃不了？”慕程故意展示了一下她手臂上的肌肉。
“你吃的苦和那个苦是两码事，再说我们一群大男人带着你个小姑娘也不方便，你乖乖听话在家复习，等你考上大学再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
“对，你要多听哥哥话，哥哥从小到大就学霸，连大学都是保送的，他考虑得很周到。”贺壹也跟着劝，他这个闺女身上总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说白了就是没经过社会的毒打。
“哼，保送有什么了不起，等我拿了冠军，我也能保送。再说了，他算什么我哥哥。”慕程撇了撇嘴，混不在意地拉着她两个小伙伴往餐厅去了。
一行人到餐厅的时候，悦如正在帮阿姨给大家分餐具，贺壹一瞧，脸上立刻露出欣慰和骄傲的神色来，他这个小女儿从小到大就乖巧贴心成绩好，简直是老天送给他最称心的礼物。
“vivi，别忙了，快坐，就坐你九哥旁边，让他给你讲讲大学里的事，有什么不会的题也可以问问他。”贺壹抓过女儿，不由分说就把她按在了林倾阳的旁边。
“爸，我学的太好，实在没有什么问题可问。我还是更想我姐，我都一个月没见她了，你就不能让我跟她好好亲近亲近？”悦如笑着站起身，想拉姐姐过来。
“爸就欣赏你这自信的劲儿。好啦你就坐那，sisi你也坐你九哥旁边吧，你想想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慕程却压根儿没听见她爸说话，她豪气地将她两个小伙伴安排坐下，又跑去厨房给他们俩拿了两罐辣椒酱。
“你俩尝尝这个，绝对变态辣，辣到你怀疑人生，哈哈哈。”
贺壹无语地看了眼老婆，却不想如男一下子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你不觉得她特像你年轻的时候吗？”如男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胡说，我当年情商智商多高！什么时候像她这么莽。”
“嗯嗯嗯，你情商最高。来吧贺指导，吃羊肉。”如男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羊肉。
“我不敢多吃，晚上我不是还要参加个晚宴嘛，别吃出肚子来，回头都被媒体拍去了。”
“没事儿，肚子不是一顿吃出来的，你就放心吃好了。”
“就你会哄我。”
他们夫妻在这边轻松聊着天儿，慕程隔着热气却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在那个光影里，她爸神采奕奕、魅力非凡，她妈年华老去、容颜已改，最要命的是，他表情淡淡的，她竟还贴着笑给他夹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开始隐隐担心父母的关系。从小到大，母亲在她心里一直是个温柔隐忍的女人，她从未见过她发脾气。在别人家，或者不说别人家，就说林倾阳的爸妈，从她认识他们一家开始，童阿姨就是那个被老公宠爱照顾的女人。
他们家庭聚会的时候，都是林叔叔给她夹菜，剥虾，纵容她喝酒，还帮她绑头发。可她们家呢，她就从来没有见过她妈妈在老公面前放纵过自己，她总是哄着他，顺着他，低眉垂目满脸笑意。
她问过妈妈：“当年你已经是b大的硕士了，为什么非又跑去美国呆了十年？”
她答：“因为你爸爸要去打球啊，所以我得陪着他。”
她无语。
妈妈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恣意洒脱让男人追着自己满世界跑的女人呢！好歹她也是世界顶级名校毕业的！反观她那个爸，明明腹内草莽，却在爱情和婚姻里掌握着主动权。
凭什么……
她的很多朋友父母都离了婚。原因无一例外都是男人有了名利和地位就抛弃了糟糠之妻，身边换了个明艳年轻的美人。
有一次，她在电视上看到他爸参加活动，有个女主持一直娇言软语往他身上贴，他却还是脸色如常的配合着做完了采访。
这什么啊！人家小说里的霸总不是除了对自己的小娇妻温柔之外，剩下对谁都是狠戾冷漠的吗？
她记得她当时还提醒她妈来着，可是人家程女士呢，只是一笑而过，还告诉她看完电视早点回屋写作业。
哦，她明白了，程女士就不是贺先生心里那个白月光，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她。
她很怕她爸哪一天就被女妖精勾走了。
那样她和妹妹要怎么办？
长得好看的男人真是让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她以后要么不结婚，就算结婚，也绝不找帅哥。
“vivi,你吃这个。”小九给悦如捞了个牛肉丸。
“啊，谢谢九哥，我自己来就行。”
“你吃吗？”他转过去问慕程。
慕程一低头，这才发现她的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堆满了剥好的虾肉和螃蟹。
她吓了一跳，心里一种异样情愫迅速蔓延开来。
“别，林大帅哥，我可受不起。”她谢绝。
“不吃拉倒。”
到了傍晚，工作人员果然带着高定西装来家里给贺壹做造型来了。
慕程眼睁睁瞧着她那个中年硬汉型男的父亲前呼后拥地出门去了。而她的母亲却在书房里忙着什么，连看都没看一眼。
“哎，vivi,你看见咱爸今天那造型了吗？”慕程敲开了妹妹的门。
“看见了啊，怎么了？”悦如正在解一道高三数学题。
“你不觉得他太招摇了吗？人家影帝也没他能嘚瑟。”
“还好吧，咱爸不是一直时尚资源都不错嘛？”
“哎，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慕程无语，这个家为什么就只有她一个人操心。
“担心什么？”悦如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担心咱爸出轨啊！他这样身价的男人，又有那么一副骗人的皮囊，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往他身上贴？”
“呃，我觉得你想多了。咱爸对咱妈一往情深的，他年轻时候都老老实实，老了就更不会了。”
“男人就是越老越浪啊！他们就是想要在年轻女孩身上找回他们逝去的青春啊！你怎么这么单纯，我觉得就算咱妈是个大美女，也保证不了老公中年不变心，更何况咱妈也不是什么大美女。你看看那些大佬，到四五十岁的时候哪个身边还带着原配？”
“也有吧，就那个谁……”
“你看你也说也有，那就是不多呗！男人发迹后不换糟糠妻的，除非女的娘家有权有势吧？咱妈有什么啊！咱妈就只有咱俩了。”慕程忧心忡忡。
“呃，姐，我真不是不想和你说话啊，我这补习班作业明天一早就要交，我得赶紧弄完，我还有物理一套卷子没做呢，你等我忙完，我去你房间找你。”
慕程被妹妹推出了门……
呃……
这帮读书读多的怎么都这么单纯？杨川东是，程如男也是，她看这个贺悦如也悬。
慕程想了半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好主意，她一溜烟跑回房间去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黑影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出了门。
又半个小时后，林倾阳家的门铃被按响了。
小九刚洗完澡换好衣服，头发还没吹干，这外卖的速度快到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打开门会看到这样一个场景，妆容美艳的贺慕程穿着吊带抹胸连衣裙正朝着他笑，还笑得很有些风情动人。
他吓得立刻关上了门，以为自己见了鬼。
可对方急急的敲门声再次传来，他只好又开了门。
“你干嘛把我关在外面！”慕程一脸委屈。
“你干嘛化成这样，跟刚吃了小孩似的。”
“你才吃了小孩！你会说话吗！”慕程不客气地推开他径直进了门。
“你干嘛来了，不会是找我吧？”林倾阳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她最喜欢的桃子汽水扔给了她。
“我当然找你了九哥。”慕程笑嘻嘻地拧开了瓶盖，毫不费力地。
“快打住，你一叫我九哥，准没好事。”
“哎，我打扮成这样好看吗？”慕程仰头喝了一口汽水。
“难看。”他毫不客气。
“喂你有没有审美啊！”
“你看看你那运动员的手臂，适合穿这吊带裙吗？”
“我着手臂怎么了！我这身材多么完美！蜂腰长腿线条精致的！行吧，你这样估计也就能欣赏欣赏白瘦幼了，我也就不难为你了。”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林倾阳懒懒贴着沙发一角坐了，坐得离她远远的。
“哎九哥，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慕程一下凑到他身边来，挽住了他的手臂。
“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你一个小姑娘能不能跟男生保持点距离？”林倾阳忽地一下站起了身。
“你凶什么！我没你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我和我那帮哥们儿天天勾肩搭背的，也没人像你这么别扭！”慕程无语，他也才比她大三岁，却怎么比她爸还像他爸。
“那是人家看你傻，故意占你便宜呢！”
“你说谁傻！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说话这么难听！我就多余来找你，得，我走了我找今天上午那俩哥们儿去。”慕程也气呼呼地站起了身。
“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立刻就你妈妈打电话。”
“林倾阳，你无耻！你竟然出卖队友！”慕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向他抛了过来。
“说吧，到底什么事？”他一把接住了抱枕又把它放回了她身边。
慕程一见这事儿有门了，立刻开始眉飞色舞地讲她的计划。
“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我和你一起去蹲你爸？”小九真想掰开她的脑子看看她每天都在想什么。
“我给你捋一捋啊，你妈和我妈是不是最好的闺蜜？”
“是，又怎么了？”
“那我妈要是被抛弃了，你妈是不是一定会提着刀跟我爸拼命？”
“是……又怎么了？”
“所以，你得跟我去，咱俩得把我爸可能抛弃我妈这个事扼杀在摇篮里，这样，你妈和我妈都安全了。”慕程简直想为自己的逻辑鼓掌。
林倾阳神色古怪地看了她半天，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为什么这么单纯可爱？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只是你有必要穿成这样吗？再说了，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打扮成这样才能让那些往我爸身上贴的漂亮妞自惭形秽，就地遁逃啊。至于找你嘛，还不是因为我爸喜欢你，看在你的面子上，回去他就不会骂我了。”慕程吐吐舌头。
“你凭什么觉得你会让人家漂亮妞就地遁逃？”
“喂，我年轻又貌美好吗？”慕程跺脚。
“行吧，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九哥，算我求你了，你帮我，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慕程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几下。
小九的脸一下就红了，甚至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行吧，我可以陪你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都不许和别的男孩有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
“哪种程度？”慕程不解地看着他。
“就是这种拉手，勾肩搭背，拥抱之类的，就算对方是你哥们儿也不行。”
“那男朋友呢？”
“你有男朋友？！”
“不是，我是打个比方，那我总要有男朋友的吧？”慕程委屈地咬了咬唇。
“十八岁生日以前，都不可以。”
“好，我答应你。”
“那你等我会儿，我换件衣服。”
“谢谢你，九哥，我就知道你是最疼我的。”慕程开心地搂住了他的脖子，恨不得亲他一口。
不过幸亏她没有，因为他立刻推开了她，眼神看着好像要吃人。
慕程拿着贺壹落在家里的邀请函，顺利带着小九混进了活动现场。他俩今天打扮得富二代范儿十足，门口的安保压根儿没敢拦。
远远地，她就看见她爸端着杯红酒和一群人谈笑风生，好在她还没发现有女人往他身上贴。
“哎你还没吃饭吧？我们来的真巧，刚好赶上正餐时间。”慕程拉着小九在某一长条桌的末端坐了。
今天是西式宴会，桌面上摆着法式牛柳配油浸鹅肝，勃艮第香草汁焗蜗牛，海鲜浓汤，甜虾沙拉，炭烤牛肉粒配迷迭香汁等经典西菜，而宴会上的人正忙着社交根本就没人动筷子。
“今天这主食海鲜茄汁意大利面看着不错，我帮你盛点。”慕程热络地拿起了小九的餐盘。
“不用你照顾我，你还是盯着你爸吧，我自己来。”
俩人就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坐在这把每样菜都尝了几口，直至把自己喂了个九成饱。别说，这高端宴会的菜品的确比外卖强多了。
“九哥，我跟你说，以后我找男朋友可不找帅的，免得操心。”
慕程喝了口葡萄汁，紫色液体不小心顺着嘴角滑了下来，小九立刻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怎么，丑的就不花心了？”
“丑的受的诱惑少啊。”
“人品这东西吧，只跟人品有关。你想想，你要是找了个猪头三，然后突然发现某一天他出轨了，你不会更恶心吗？”
“帅哥出轨就不恶心？”
“帅哥从小到大被人喜欢惯了，早就没有猎奇心理了。”
“这么说，你从小到大喜欢你的人不少呗。”慕程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八卦。
“还行吧。”
“哎，你这马上都上大二了，你家我童阿姨该同意你谈恋爱了吧？你实话实说，你到现在交了几个女朋友？哎，你初夜还在吗？”
小九万没有想到这丫头这么口无遮拦，他一口水呛到了自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土。”慕程撇撇嘴。
“我跟你说，你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别给我装成熟，你要是敢早恋，你爸妈不管你，我都要把你腿打断。”
“知道啦！我脑子又没进水。这年头哪个姑娘想谈恋爱啊，单身多快乐，远离男人远离不幸好吗！”慕程举起右手发誓。
“嗯，还不算太蠢。”
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儿，慕程的眼角余光果然捕捉到了个穿红色抹胸裙的女人靠近了她爸。那女人看着就岁数不小了，但她裙子背后竟然还绑着个蝴蝶结，真能装嫩！
她见他爸频频和她碰杯，俩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我记得你爸不是不喝酒吗？”小九低声说。
“嗯，这几年也开始喝了，我妈也不管管，这男人在外面喝酒还有好事？”慕程忽地一下站起了身。
“贺先生！”她娇笑着向她爸走了过去。
她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好甜，小九突然觉得他的心好痒。
贺壹顺着声音回过头，然后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
这小兔崽子！她怎么来这个场合了！还穿成这样！
“贺先生，我都等你半天了，你怎么还不过来找我。”慕程自然而然地挎住了她爸的臂弯，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看他旁边的红裙女人。
女人的脸上都是惊愕，她似乎没想到贺壹还有这么大个本事撩上了这么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这小女孩明眸皓齿，身材高挑，妥妥的美人坯子，只是身量不足，一看年纪就很小。
“贺壹，这位是？”
“我闺女，贺慕程。”贺壹咬牙切齿。
“啥，这就是咱那国家射箭队的贺大小姐？”女人一下子握住了慕程的手。
“还不叫你岳蓉阿姨，她跟你晓声和心澄阿姨一样，都是你妈妈大学同学。”
“哈？”慕程当然知道岳蓉阿姨的名字，只是她妈妈闺蜜聚会一般都不带孩子，她压根儿没见过她。
“爸，我九哥也在那边呢。”
“啥，小九也来了？天，我今天真没白来。”岳蓉开心地拿出了包包里的手机。
然后，小九穿衬衫打领结，慕程穿黑色小礼裙的合影就出现在了她们的闺蜜群里。
岳蓉：【男男，心澄，我怎么感觉你们俩要成儿女亲家？】
如男：【这俩小崽子怎么在那？】
心澄：【我儿子有眼光，慕程真漂亮。】
晓声：【我得让我儿子赶紧追悦如。】
“说吧，你俩谁的主意？跑这干嘛来了？”回去的车上，贺壹满脸阴云。这幸亏今天碰上的是岳蓉，这要是别人，这小崽子还不害他得罪了人？
“爸，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
“你先说，我再决定我生不生气。”
“是我妈派我来的，她怕你被妖精勾走。”慕程胡说八道。
“程如男？”
“对，就是她。不过你回去可千万别跟她对峙啊，我妈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出来她多没面子。”
“哼。”贺壹嘴角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然后很快又消失无踪。
“爸，你不会背叛我妈抛弃我和妹妹吧？”慕程探究地看向爸爸。
“小兔崽子你胡说什么！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车窗扔出去。”
“贺叔叔，你能不能对女孩子温柔点，就像你对悦如那样。”小九在一旁适时地开了口。
“我……你意思我区别对待？”
“你没有吗？慕程不也只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吗？”小九深深看向贺壹。
慕程没想到林倾阳会说出这番话来，她愕然转过头去，与他目光相接。
他的眼神里都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可他刚才的话太暖，她有点想哭。
贺壹默然了半晌。
然后他看了看小九，又看了看慕程，最后他突然想到什么了似的，再次看向小九。
可他已经把视线转向车外，又变回了那个清冷的公子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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