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游乐园寻人

和预想的一样，对付这种等级的咒灵，五条悟依旧轻轻松松。
        一到地方，六眼就锁定了咒灵的位置。那是一只四不像的丑陋怪物，蹲在镇民供奉的高台上，懒洋洋地甩尾巴。
        五条悟也不含糊，确认教堂没人之后，直接一发【苍】轰了过去。
        轰掉了半边教堂。
        禅院柚：“……”完全不考虑信仰者的感受吗？
        “都说是邪教了。”五条悟瘪了瘪嘴。
        禅院柚失笑：“信仰的人可不会认为这是邪教……算啦，祓除咒灵比较重要。”
        五条悟哼了一声：“刚刚被我削掉了大半个身子，但是跑掉了。”
        咒灵的恢复能力强悍，但这种恢复能力是需要咒力支撑的。五条悟这一下差不多就耗了那只咒灵大半的咒力。
        “诶？”
        “下一次就能直接干掉它，弱爆了。”五条悟嘟嘟囔囔地，再一次举起了手。
        可这一次，他忽然停住了动作，不爽地皱了下眉。
        禅院柚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顿时了然：“跑到普通人身边了？”
        她记得那幢房子，之前辅助监督说过的“拒绝撤离”的人家之一。他们为了证明对神的虔诚，坚持要留下见证神迹。
        五条悟刚刚轰了教堂，他们不杀人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放他进屋？虽然强制手段也可以，但是程度一下没控制好，就很容易触犯咒术界的法律。
        “啧，麻烦。”五条悟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禅院柚想了想，拍了下手：“这样吧，悟君在这里盯着它。我进去处理。”
        “不要。”五条悟反驳。说完又觉得不太对，补充了一句，“那只是接近特级的一级咒灵。”
        ——我担心你。
        他咽下了这句话，面色有些不自然。
        “但是它已经被悟君挂上虚弱buff了嘛，我可以的哦。悟君如果担心的话，就悄悄瞬移进来呀。”禅院柚眨了一下右眼。
        “……你去就去，谁会担心你啊！”
        禅院柚笑了笑。
        五条悟抿着嘴不说话。
        总是这样。
        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永远平静永远淡然，也不会像是其他同期一样对他的恶作剧咬牙切齿。
        他一边欣喜于她的特殊态度，一边又不喜这种特殊态度。
        那些说他傲慢的人真该来看看禅院柚——居高临下与不在意，禅院柚才是真正傲慢的那个。
        过分。
        讨厌鬼。
        当五条悟默默在心里扎小人的时候，禅院柚如同她所说的一样，很快进了门，又很快走了出来。
        少女的刀面上还残留着诅咒残秽。一圈圈黑气顺着刀锋流淌，像是滴下的血。
        她逆着光走来，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睛毫无波澜地扫过路边聚集的人，像是在看无事喧嚣的猴子。
        空气也跟着沉默下来。
        小巧的足尖落在地上，很轻盈。然而黑白的强烈反差，又酝酿出无声地压迫感来。
        五条悟注视着禅院柚走到他面前，任凭对方动作有些粗暴地扯掉了他眼睛上的绷带。雪白的绷带轻飘飘散开，她盯着五条悟的眼睛，半晌，小小舒了口气。
        照理来说，他应该生气了，应该嚷嚷着“你在做什么”，然后把疑似发疯的同期带给家入硝子。
        但此时，他只是低头凝视，一言不发。
        五条悟听见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胸腔里。奇怪的悸动从大脑一直钻进骨髓，激起异样的酥麻感。
        比起温柔者加倍的包容，他似乎更喜欢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危险、失控、暴戾。
        面具下的真实，只展现在他面前。
        只有五条悟能看到。
        独一无二。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是全都要。
        禅院柚把手放在额头上挡阳光。
        排除多余负面情绪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那么，咒灵也要祓除，放松也要放松。
        系统：【……你还记得一个小时之前，是谁动用术式后压不住负面情绪，不得不拿五条悟的眼睛当镇定剂？】
        禅院柚：【谁？失忆了，不知道。】
        系统无语。
        它有点想念当初那个可爱单纯还有点娇气的小姑娘了。
        禅院柚：【？】
        那是谁？
        难道她真失忆了？
        系统：【可以了，就此打住，你的镇定剂回来了。】
        五条悟兴冲冲地跑过来，往禅院柚手里塞了一张票：“听说里面的冰淇淋很好吃，特别是抹茶味的！里面的鬼屋也很有名，不过对于咒术师来说，鬼屋根本没意思吧？还不如旋转木马。”
        禅院柚默了一会儿，问：“悟君，你还记得我们是来找那位一级咒术师失踪线索的吗？”
        “有什么关系？两件事并不冲突好吧。”
        可以，这很五条悟。
        一进游乐园，五条悟目标明确地往冰淇淋小车跑。跑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
        “切——”
        禅院柚：“……感受到痕迹不是好事？安啦安啦，等下再来买也是一样的。”
        旋转木马的边角上附着着微弱的咒力残秽，微弱到除了六眼以外，那么多人来游乐园寻找痕迹都没有发现。
        “悟君刚刚是不是说了‘还不如旋转木马’之类的话？”
        “……”
        主动和被迫是两码事。不情不愿被禅院柚拉上旋转木马的五条悟瘫在上边，有气无力地叹气。
        玩了两局，他们都没有再觉察到什么特别的。
        禅院柚皱了下眉：“难道是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进入的类型？”
        五条悟：“不是领域。”
        “嗯……”
        系统：【倒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哦。】
        禅院柚：【？】
        系统也不卖关子：【等你的术式再提升个一两级，就能觉醒一个比较特殊的能力，时间陷阱。具体来说就是选取某一区域的某一时间，然后将这段时间混乱。在这种情况下，踏入者往往会认为自己在做梦，警惕心也会下降。】
        【但你也说了，那是我的术式。】
        系统：【柚子，你知道咒术世界有一个重要设定是什么吗？】
        不等禅院柚回答，它接着道：【是平衡。五条悟被高层如此忌惮，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一出生就打破了咒术世界的平衡。为了维持这种平衡，那段时间咒灵的咒灵明显提升。】
        禅院柚轻咬下唇。她明白了系统未尽的意思。
        【时空访客】作为掌控时间与空间的特殊术式，从某种程度上说甚至可以掌控部分世界规则。那么，诞生能与她对抗的咒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系统：【这也只是我们的一个猜测而已，或许咒术世界本来就存在能够掌控时间的咒灵——好了，救人要紧，你先试试释放咒力。只有时间才能与时间共鸣。】
        禅院柚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她微微点头，从木马上翻身而下，几步拽住五条悟旁边的杆子，轻松坐了上来。
        五条悟被禅院柚的动作惊到了。感受到身后的温度，他瞬间结巴：“你、你这是做什么？”
        “悟君，手给我。”
        禅院柚的语气很严肃。五条悟反应过来，乖乖把手放在禅院柚的手心上。
        他低声问：“有‘时间’？”
        “我不确定，试试看吧。”禅院柚闭上眼睛。
        冰冷的咒力一圈圈向外荡开，波纹缓缓扩大，伸展，荡至更远的地方。
        禅院柚的手指倏地合拢。
        被碰撞的感觉……找到了。
        她带着五条悟的咒力，一路拨开迷雾，缓缓停在巨大的时钟之前。它的指针非常狂躁，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旋转速度也不尽相同。
        “我‘看’到它了。”五条悟不知何时摘下了绷带，定定地盯住前方。
        “那是个很简陋的时间陷阱，没有构建者的力量供给，非常脆弱。”禅院柚诧异，“照理来说，如果被困的是个一级咒术师，他随便放一下咒力就能打破陷阱了。”
        五条悟不甚在意地耸肩：“谁知道他呢？”
        他的咒力狠狠撞上时钟。随着一阵他人无法感受到的咒力震动，时间陷阱碎成一块块流光溢彩的碎片。
        禅院柚眼疾手快放了个小型“帐”，刚好遮住从陷阱中掉出来的人。
        “prettygood！”五条悟吹了声口哨，完全无视他人投来的疑惑目光。
        一番折腾后，三人终于可以面对面坐下来。
        被救的一级咒术师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长相清秀，比同年龄的人更多了几分活泼的少年感。
        “只是来游乐园玩玩旋转木马，没想到会掉进那么奇怪的地方，差点就被一直困住了。多亏了你们。”青年心有余悸。
        禅院柚将所有事情往五条悟身上一扔：“是悟君做的啦，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
        青年眨了下眼：“但是‘帐’放得超级迅速呢。再晚一步周围人就要吓坏了。”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被那种东西困住啊，不是一级咒术师吗？”五条悟惦记着抹茶冰淇淋，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的客套，“还让我们匆匆忙忙跑了一趟。”
        面对五条悟的指责，青年没有生气。他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因为在里面看见了非常想看见的东西，所以一时走神了。”
        禅院柚小幅度拽了一下五条悟的袖子。五条悟鼓了鼓腮帮子，没理她。
        一级咒术师的眼力都是很离谱的。青年看似若无所觉，实际上眼底已经蒙上了一层笑意。
        哎，青春啊……
        “对了，我的姐姐经营着一家小温泉店，生意还不错。二位若是不介意，要不要去免费体验一下呢？就当舟车劳顿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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