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交易

禅院柚选择在暗中观察五条悟。
        看他从不知善恶高高在上的五条家大少爷，变成尽职尽责心怀大义的高专教师。那些伤痛和失去将他雕琢得更加耀眼。
        ——神变成了人。
        禅院柚太好奇了。
        当她抛弃人类的大部分情绪后，才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才从让人绝望的命运中挣扎出来。
        对于现在的生活，她谈不上喜欢。但若让她再选择一次，她依旧会走上这条路。虚无缥缈的快乐总比落在实处的疼痛更好。
        为什么有人会愿意反着来呢。
        若是继续当他的五条家神子，哪里会需要经历这些。
        虽说是“最强”，但实际上全是羁绊，只要杀死他的学生就能轻易让他愤怒到失控。
        五条悟给自己创造了巨大的弱点，于是即使是蝼蚁，也能轻而易举绊住他。
        怎么想都是亏本买卖——换句话说，不合逻辑。
        禅院柚特意找人去调查了高层，从上到下，彻彻底底。她惊讶地发现，其中对五条悟有恶意的居然占了八成。
        原来改革是为了排除敌人，加强集权。
        那就符合逻辑了。
        这么想着，禅院柚觉得解开了疑问，却又有些索然无味。
        直到那天五条悟找上了门。
        “柚酱，做个交易怎么样？”男人用他一贯的、轻浮的语气，笑嘻嘻地说着不被高层所容忍的内容。
        禅院柚挑了下眉。
        她想，五条悟这些年变了很多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至少胆大妄为这一点是从未改变的。
        禅院柚笑道：“没兴趣。还有，我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互相称呼昵称的地步吧？”
        “诶——”五条悟仿佛没有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很可爱地歪了下脑袋，“可是柚酱明明喜欢我喜欢到18岁就擅闯东京高专的地步吧？这么说未免太让人伤心了。”
        就差指着禅院柚的鼻子说她是随便移情别恋的坏女人。
        意料之外，禅院柚没有被五条悟的话刺到，反而提起来一点儿兴趣。
        她坐在木椅上，微微前倾身体：“虽然你说的东西真实性很低，不过……你要和我做什么交易呢。你应该知道，我可是诅咒师。”
        “如果我出了任何意外，柚酱帮我护住东京高专。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18岁那年，柚酱就已经掌握了领域展开不是吗？”五条悟定定地看向她。
        “是啊。”禅院柚爽快地承认了。
        她这些年安分得很，在高层那边籍籍无名，因此也没有人来搞她。但若是五条悟把这个消息传出去，那就麻烦了。
        也仅仅是麻烦。
        禅院柚是特级诅咒师，是因为咒术师最高只是特级。她若是想要动手，毁灭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都是轻轻松松的。
        “我可以帮你，甚至可以做到更多。问题是——”漂亮到危险的女人慢悠悠地拉长了语调，“你要付出什么呢？”
        对于她这个水准的咒术师来说，金钱、名誉、地位、秘密、知识……都唾手可得。世上几乎没有可以让她心动的东西。
        五条悟竖起食指，在禅院柚眼前晃了晃：“三个问题。”
        禅院柚的神色慢慢变了。
        五条悟笑意更深：“无论问什么都可以——我会百分之一百、毫无保留地回答。”
        “……听起来我很亏。”
        “那么，要答应吗？”
        禅院柚轻哼一声：“我答应了。”
        束缚成立。
        五条悟平时看着不着调，但大事上还是很靠谱的。
        他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狱门疆事件中，五条悟被封印。本就蠢蠢欲动的高层彻底失去顾忌，颁布了匪夷所思的五项命令：
        1确认夏油杰的死亡事实，并且再次宣告其死刑；
        2、将五条悟认定为涉谷事件共同主犯，并将其驱逐出咒术界。此外，一切试图解除封印的行为皆视为同罪；
        3、认定高专校长夜蛾正道有教唆五条悟和夏油杰引发涉谷事变之罪，判处其死刑；
        4、取消虎杖悠仁死刑唤醒，决定对其立刻执行其死刑；
        5、任命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执行虎杖悠仁的死刑。
        就在东京高专手足无措的时候，禅院柚出现带走了夜蛾正道和虎杖悠仁，顺便炸毁了高层行政中心的半座建筑。
        远超普通特级咒术师的力量让整个咒术界震动起来，尤其是被“特别关照”的禅院家。十几年前，尚且稚嫩的孩子一路杀出禅院老宅的记忆重新翻涌起来。
        那是一场噩梦，连天空都要被鲜血染色。而如今，噩梦重演了，并且蔓延至整个咒术界高层。
        “必须先派乙骨忧太去杀死禅院柚！”有人情绪激动，“她的威胁程度远远大于两面宿傩容器！”
        也有人尚存忧虑：“以禅院柚展现出的实力来看，乙骨忧太恐怕……”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放任她吗？”
        “绝对不能！她今天能毁掉行政中心，明天就能冲进这里直接杀人！那就是个疯子！”
        角落里传来低声的呢喃：“要是五条悟没被封印……”
        会议室沉默下来。
        他们针对五条悟的时候会想到这一天吗？
        肯定会的，没有人是傻子。
        但他们依旧那么做了。
        仗着五条悟因为坚持的理念，不会肆意杀死高层；仗着能达到五条悟那个级别的敌人从未出现；仗着傲慢、贪婪与消逝的敬畏……
        于是终于到了付出代价的一天。
        禅院柚把恐惧重新带给了这些人。
        “请问您是……”虎杖悠仁小心翼翼发问。
        他们被禅院柚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城堡里，唯一的光源就是烛火。
        虎杖悠仁总觉得自己像是故事里被恶龙掳走的公主，尤其是这位“恶龙”一手一人的同时，还顺便炸了高层老巢之一。
        那场面极其震撼，一下震碎了虎杖悠仁的三观。
        她拆完楼后还大摇大摆当着所有人的面走着离开，就差在脸上写上“挑衅”二字。
        虎杖悠仁和夜蛾正道不是没有试图反抗，但都被禅院柚徒手无情镇压了。强大咒力对身体素质的加成是极其可怕的，更不必说她还没有使用领域。
        禅院柚给自己倒了杯果汁，简单粗暴地回答：“闭嘴。”
        虎杖悠仁默默收声。这位看起来心情非常糟糕啊……
        诶？难道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就干脆把所有人都搞得心情不好？
        “我记得你。”夜蛾正道沉声道，“十年前，擅闯高专把五条悟劫走的就是你吧。”
        “啊？”虎杖悠仁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
        五条老师？被劫走？救命，这是什么搞笑故事吗？世界要毁灭了吗？
        夜蛾正道：“……”这傻孩子，关键难道不是对方在十年前就是特级诅咒师了吗？
        听到夜蛾正道的话，禅院柚这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虎杖悠仁忽然有一种感觉，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把他们看到眼里。
        “原来是夜蛾老师。”禅院柚面不改色地胡扯，“您戴了墨镜，我居然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刚刚失礼了。”
        还好没人反驳她。
        虎杖悠仁的情商告诉他此时应该保持沉默。夜蛾正道则被这种熟悉的做派唤起糟糕的记忆，感到一阵胃疼。
        短暂的沉默后，夜蛾正道开口：“你想要做什么？”
        禅院柚好像是真的记起了尊老爱幼的美德，语气变得十分温和：“五条悟和我做了个交易，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虎杖悠仁小声发问：“夜蛾校长，那个，和诅咒师做交易是可以的吗？”
        禅院柚抢答：“当然不可以，不要和你的五条老师学这个。”
        虎杖悠仁：“……”
        夜蛾正道：“……”
        这位中年男人此时心情非常复杂。
        平心而论，禅院柚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危险人物，她的话未必可信。
        但夜蛾正道想起十年前的事情：禅院柚费了不少力气破坏高专结界，强行压下五条悟的反抗，将人带走。东京咒术高专人员紧急集合，共同商讨营救策略。
        结果人还没到齐，五条悟已经完好无损回来了。
        据他所说，禅院柚在问了他一个问题后，就把他赶了出来。五条悟对禅院柚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完全没有考虑如果禅院柚态度没转变，他要面对什么。
        夏油杰好奇那个问题到底是什么。
        当五条悟说出具体内容后，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怪异。
        半晌，家入硝子缓缓道：“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这是什么热血上头的私生饭，结果得到偶像否定后直接泪崩。”
        五条悟呆了呆，然后发出了一声毫无意义的叹词。
        回忆结束，夜蛾正道想了想所谓了交易，觉察出一个重要的问题——
        对于禅院柚这个水准的诅咒师来说，金钱、名誉、地位、秘密、知识……都唾手可得。
        那么，五条悟是用什么做交换的呢？
        联想到多年前的强抢事情，夜蛾正道瞳孔地震。
        他想：他可能真的要重新修正一下对五条悟的印象了。
        为了咒术高专，五条悟居然能付出那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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