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重蹈覆辙

    一切就像是悬疑电影里演的那样：先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等你把这些线索摸清了以后，你才会意识到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
   而这间地下室，就是艾伦眼里不愿接受的事实——尽管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很有可能就在这里边，但是艾伦依旧对打开这扇门而感到抗拒。
   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艾伦对于这间地下室的印象始终没有变过——阴森。这种阴森成程度已经超过了正常范围。艾伦知道但凡是个人，都会对这种建造在房子下边的房间有所顾忌，但是......
   这间地下室他妈的太诡异了。艾伦咽了下口水。
   但他一想到玛丽正在地下室里和自己“躲猫猫”，艾伦又突然觉得自己必须要再次打开地下室的门。能有什么东西？都只是几场噩梦罢了。他安慰着自己，试图冷静下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艾伦还记得上一次女儿做的事情。就在他们刚搬过来这里不久时，艾伦第一次发现了玛丽有梦游的症状。
   而就是那次目睹了女儿的梦游后，艾伦对于地下室的种种联想便如同雨后的竹笋般滋生了出来——以至于他开始做和这间地下室有关的噩梦。
   她用头撞这门，艾伦打住正要开门的手。没错，爱困记得清清楚楚，但这件事他始终没有单独想起过——他也今天在发现女儿再次躲进地下室后才想起来的。
   就好像那件事情被刻意地掩盖住了，而那些艾伦试图把这些记忆隐瞒的计划，如今已经被地上的这些脚印给击破。
   “玛丽，你在里边吗？”艾伦先是隔着门喊了一声，要是玛丽能因此而自己出来，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可玛丽并没有应了艾伦的心愿，这让艾伦终究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对于玛丽在地下室里做些什么，艾伦曾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里想象过。也许是蹲坐在某个墙角笑嘻嘻的看着他中了圈套，与或许是正在找某样东西......
   至少在艾伦找到玛丽之前，他并没有想象到女儿此时正在做什么——
   起初艾伦以为是自己的脚步声。地下室里本来就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寂静的地方，甚至一两声老鼠叫都能在这里显得震耳欲聋（艾伦家没有老鼠，但是艾伦倒希望此时能从地下室里看到有老鼠窜出来）。
   因为这里太安静了，艾伦不想让自己踩在楼梯上发出的脚步声这么响亮——脚步声甚至带动起他的心脏跟着猛烈跳动，他有时甚至分不清这“砰砰”的声音是脚步声，还是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他觉得从敞开着的木门射进来的光线，不足以让他紧张的情绪变得舒缓一点。于是艾伦打开地下室的灯，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些。
   “该洗澡了。”艾伦边下楼梯边说。
   楼梯上也有脚印，这倒是应征了艾伦之前的推断。玛丽就在这地下室里——可她为什么不回应我呢？
   脚步声依旧像两根鼓槌一般敲击着艾伦的心，规律的砰砰声让他一度认为自己将要在这里昏睡过去。每当他想要出神的时候（艾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出神），他总是刻意把脚步声踩的更响。
   “咚......咚......”艾伦走下楼梯，他甚至能听清楚来那其实根本不是自己的脚步声。而此前他所认为的“砰砰”声，听上去更像是“咚咚”声——
   艾伦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因为这种声音自己曾听见过。
   他故意停下脚步，也尽最大努力平复着自己还在加快的心跳。但他发现这出人意料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存在着明显的差别。
   “咚......咚......”
   “玛......”艾伦忽然间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完全被眼前所看到的给惊住了——
   玛丽正用头撞击着地下室最里边的那面墙，那阵“咚咚”声就是来自它。
   “咚......咚......”玛丽丝毫没有注意到艾伦的到来，她依旧是按照一种固定的频率撞击着。墙壁上已经能看到一些血迹。
   她没有蹲在墙角等着我去找、也没有在找寻某个玩具......她是在逃避洗澡吗？不......不是......艾伦的头开始不断的摆动着，就像是在否认某种现实——他以前的“顾客们”经常表现出这样的举动。不管是在买货前，还是买货后，那都是——
   在渴望和犹豫之间徘徊的表现。
   而艾伦所渴望的，是想让女儿赶紧停下来。墙上的血迹清晰可见，艾伦感觉正在敲击墙壁的是自己脑袋。
   但是他同样犹豫着，艾伦怕一旦自己在触碰到女儿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不相信女儿竟会像那次梦游时一样，做着同样的举措——上次是撞击门，这次却是在撞一堵墙。
   ......艾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原地站着不动，我应该——
   艾伦甚至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走过去试着把玛丽抱起来，好把她远离那堵墙。但是就在自己的指尖触及到他的衣边时，玛丽就会更加疯狂地用更高的频率撞击着墙——
   门或许只是会让玛丽的额头肿起来一块包，而现在这则是一堵实实在在的墙啊，这会让她受伤的！
   艾伦头一次觉得做一种正确的行为，竟然也是那么的困难。倘若女儿真的如自己担心的那样，在自己靠近时更加猛烈地撞墙。
   那么让她停下来还是正确的决定吗？
   可我总不能放任他不管吧！艾伦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他试着向玛丽靠近了一步——
   玛丽竟然猛地静止下来，她的头和地面呈现现出45°角，但是却没有了继续敲击墙壁的意思。
   感谢上帝，艾伦突然回想起玛丽的那句话：“你相信上帝的存在吗？”
   如果这能让玛丽停下来的话，我想是的。他感觉自己的眼球极其的干燥，艾伦本能地搓了搓眼睛......
   “见鬼。”
   当艾伦再度睁开双眼时，他发现那些地下室楼梯上的泥脚印，竟然密集地分布在自己的周围——像是把他当成了篝火舞会里，人们围着跳舞的那堆篝火。
   而玛丽则继续开始撞击着墙壁。穿着那双舍不得弄脏的拖鞋，她重蹈覆辙地制造出同样的响声——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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