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艾伦－3

    “艾伦！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赛琳娜情绪一激动，差点又吐了出来。这里可不是卫生间，而是卧室里。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可以有效减少脚步声的地毯——也不像卫生间的瓷砖地板易于打扫。
   虽然艾伦在看到赛琳娜弯腰的那一瞬间，有过向前搀扶她的欲望。但是他一看到赛琳娜的肚子，便狠心地当作没有看到妻子的不适。
   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变成一个傻子——至少傻子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也不会在乎一些道德上的问题。
   这本该是个悲伤的清晨。
   艾伦就像最近这几天一样：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女儿卧室叫醒她，然后便亲吻一下在厨房做早餐的妻子；在拿上热乎的烤面包片后，赶快到达自己卖“货”的地方。
   “赶早赶晚。”赛琳娜总是会这样笑着告别艾伦。
   可今早没有——艾伦没有在醒来后立刻就去女儿的卧室里（他的习惯已经养成了，尽管这会让他每天早上都会变得情绪低落），也没有去厨房亲吻赛琳娜——
   艾伦径直朝卫生间跑去。因为那阵呕吐声，听上去像是赛琳娜发出来的。
   这种事换作平时，也不会引起艾伦太多的反应。但现在则不同，因为艾伦立马想到的就是赛琳娜怀孕了。而自从凯莉夭折后，艾伦就再也没有和妻子亲热过。
   所以这很不正常。
   “亲爱的？”艾伦好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时候了。确切的说，他几乎是提心吊胆地路过女儿卧室，然后又提心吊胆地赶到卫生间。
   这让他回想起自己得知赛琳娜怀上凯莉的时候——也是在清晨，也是让自己猝不及防。
   但艾伦现在却高兴不起来，他根本没有理由高兴——那些闯进家里来的混蛋......他的的脚撞到了楼梯转角处的栏杆。
   该死！艾伦情绪正激动着，他甚至没有感受到来自这次碰撞的疼痛。
   “艾伦......”他听到了妻子的呼唤。
   “我来了！”没等艾伦走到卫生间，赛琳娜自己便走了过来。艾伦赶紧上前搀扶着——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因为他不知道赛琳娜为什么会呕吐。
   “亲爱的......你该不会是——”
   “艾伦，我......”赛琳娜看上去似乎有些张不开口。她的嘴唇微颤着，这让艾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我们根本就没做过床事啊。”
   艾伦注意到了妻子的微表情，他能看出来赛琳娜似乎有什么话隐瞒着自己。
   “该死！”艾伦近乎是吼出了声音来。他很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他曾答应过赛琳娜：在她面前不得爆粗口，尤其是凯莉在场的时候。
   “你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摇大摆闯进我和凯莉的卧室！”赛琳娜的情绪也失控了，她的眼眶几乎是在同时红肿了起来——
   凯莉夭折之后，赛琳娜起的比平时都要早，谁的也比往常都要晚。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需要宣泄。
   但是不能当着艾伦的面儿，因为她知道悲痛的不止自己一个。赛琳娜不想让艾伦无助地看着自己伤心，他还记得艾伦之前的那通电话。
   “忍，艾伦。我会替你处理好的，在家陪陪赛琳娜，歇一歇。”
   艾伦嘴上从来没说过。但是从他的眼神里，赛琳娜能看出来那股被他极力压制的怒火。
   不能让他知道。赛琳娜每次都会在独自哭完过后，用凉水冲洗一会儿眼睛，好让红肿的眼眶不那么明显。
   就像是一种条件反射。
   “我被敲晕了，我被敲晕了！”艾伦攥着双拳，尽管他并不是想要威胁妻子。他握拳只是想起了那些在妻子身体里种上孽种的混蛋。
   “她是我的孩子！”
   “凯莉才是！”艾伦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他发现自己正在和赛琳娜彪嗓门。
   当谈话进行到这种程度时，艾伦就知道想要取得任何进展都变成了不可能。艾伦如同往常一样，他不打算率先做出让步。相反，他要把自己的想法坚持到底——
   坠胎。
   “这孩子不能要！”
   “全都是因为你！你但凡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凯莉就不会死！我就不会......”赛琳娜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次，赛琳娜的哭泣没有让艾伦心软。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赛琳娜的口气突然柔和下来，这让暂时习惯了高分贝的艾伦顿时不太习惯。
   赛琳娜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把水果刀。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在干什么？”艾伦突然意识到赛琳娜这次比以往都要认真——他们之前的吵架，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赛琳娜似乎已经失控了。
   她不会是想不开......艾伦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冲上去，在赛琳娜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水果刀给抢过来。
   但艾伦也担心赛琳娜被冲昏头脑，会把水果刀刺向自己。如果她根本不是想要用那把水果刀伤害自己的呢？
   “亲爱的......别激动，把刀收起来哈。”艾伦示意赛琳娜不要冲动，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解决方案。
   尽管那个念头在自己的脑海里飞闪而过，但是艾伦始终没能说服自己将那个念头告诉赛琳娜。
   时间紧迫，赛琳娜随时都有可能做出冲动的事。艾伦的目光不断在赛琳娜和水果刀的刀刃间穿梭，他心里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好......吧，”艾伦咬着牙说，“先把孩子生出来。”
   “我怎么能......啊该死，我忘不掉！”艾伦用拇指摩挲着挂坠里的照片，他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肿起来。
   艾伦的悲痛发生了变化。他已经不再为沙发上的这局尸体而感到伤心难过，他甚至对歪倒在沙发上的人感到陌生。
   而是开始心疼起自己的女儿来——他真正的女儿，凯莉。艾伦想象不到女儿遭受过什么折磨，他已经尽力去做到杰瑞医生的建议：忘记。
   可每当他看到手里的挂坠时，往事就如潮水般涌进自己的脑袋。
   总该把这个尸体埋了吧，艾伦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挂坠，一边寻思着。但是就在他沉思之际，那阵细微的声音如同风声一般吹进了艾伦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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