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地下音乐圈

    夕阳下的衡山路上热闹非凡，路侧的两排梧桐树在金红的余晖中仿佛披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下午五点半，宋易和许双成一起踏进民国风小洋楼的茉莉花酒吧中。
    这次两人不再是无名之辈。正在门口忙碌的一名青年服务员笑着打招呼道：“你们来早了。吴经理在里面。”
    “谢谢。”
    宋易客气的回应，带着许双成往酒吧里面走去，就见靓丽纯净的酒吧美女经理吴璇正在窗边的一张桌子盘账。
    明亮的灯光下洒落出一个倩影。几本账本堆叠着。
    侧颜很美。
    身姿也很美。
    她还是那身酒吧里“制服”：格纹小西装、白衬衣，黑色的铅笔裤。
    “吴璇姐，我们来了。”许双成在陌生的大人面前有点怯场，到底是年轻人，都是宋易负责交流。但在小姐姐面前那可是很主动的。
    看着面前背着双肩运动包的两个大男孩，吴璇忍不住噗嗤笑起来，明眸流波，嫣然如花，又带着干净和纯澈，不自觉的会让人自惭形秽，她就是这样的女孩啊！
    “我叫你们晚上早点来，是打算安排你们在十点钟人最多的时候登台，不是叫你们在六点开业前来。”
    雾草！许双成顿时有点尴尬，挠挠头，看向宋易。这主意是宋易出的。
    他们今天早上在酒店里舒舒服服的睡到九点多。再坐地铁回魔都影视城附近表哥的住处。洗漱后，找个公园练歌、吃饭、练歌。下午三点半过后就出发过来。
    这次一人背着一个包，就是来魔都车他们背的运动包，里面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大晚上的再倒地铁回去可太傻。
    宋易笑笑，道：“我们住的远，怕耽搁事。”
    做事情，自然是要拼尽全力。他不会因为昨晚演唱大获成功，就有骄怠之心掐着点过来。
    他前世里写网文小火的时候，就是有这样的心态。每天悠闲的去咖啡厅里喝咖啡看妹子。等日后跌到谷底才后悔。当时要再勤奋些多赚点钱该多好啊！
    吴璇看着这清俊的大男孩，眼底有着欣赏和好奇。话说一个十八岁的男孩怎么写出“从头再来”这样阅尽沧桑的歌曲来？遂轻笑着道：“宋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璇姐？”
    这个世界线里也有《教父》。这是《教父》里的句式，显然是开玩笑的。
    “璇姐！”宋易只能老实的叫一声。
    他的心理年龄三十多岁，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姐，有点迈不过去那道坎。
    许双成在旁边乐得嘿嘿直笑。
    “嗯。”吴璇笑吟吟的应一声，轻捋着额前的秀发，说道：“你们今晚十点钟左右登台唱。你们现在去老板的录音室那边预约下时间，待会到点再过来。
    这段时间先把歌录出来。录完歌后，传到腾达音乐平台上销售。你们还没在腾达音乐注册账号吧？”
    宋易：“嗯。”
    吴璇：“那赶紧弄一个。”
    宋易：“好的。”
    他穿越来三天，“小宋”的记忆基本摸清。这个世界里，民营经济繁荣。此时华夏有三大音乐平台：腾达音乐、网亦云音乐、阿狸音乐。市场占有份额排名依次而下。
    当然，还有其他规模较小的音乐平台。比如各大手机厂商自带的音乐商店。
    由于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现在实体专辑、唱片基本都死掉。歌手们发歌全部会选择线上平台。
    用户在网络平台上对单曲、专辑付费后可以享受永久下载权限。腾达音乐目前的定价是每首歌下载价格0.7元。
    专辑看各自的定价。
    平台会分走销售的三成份额，相当于唱片时代的发行公司。同时，音乐平台也会如唱片巨头一样，涉足音乐制作、歌手经纪等业务。
    目前的单曲下载记录是腾达音乐自己的签约歌手保持，男歌手里最当红的天王巨星赵信，《月亮照西楼》，下载次数4213万。女歌手是创作人、中生代的甜歌皇后陈兰沁，《最后你还是不爱我》，下载次数3001万。
    数据都在腾达音乐的下载总榜上挂着的。
    …
    …
    从茉莉花酒吧里出来，宋易和许双成步行着前往魔都音乐学院南门外的“二狗录音室”。
    沿途的梧桐树大道上车流穿梭。绿荫人行道里，年轻的女孩穿着清凉的夏裙，白腿粉臂，点缀着这繁华都市的夜色，美好至极。
    一向活泼的许双成出了酒吧，就惆怅的叹口气，“老宋，我好抑郁！璇姐都对你青眼有加。唉，我还未开始就死去的爱情！”
    宋易无语的道：“你昨天晚上不是给我说，等回落城后要追何雨彤的吗？”
    许双成嘿嘿一笑，道：“那也不耽搁我对璇姐有好感啊！”
    宋易比了一个中指，“你大爷的！你还是想想怎么帮我录好这两首歌吧！”
    玛德，十八岁的青年，做梦梦里都是雪白的女人啊！
    许双成好奇的道：“录就完事啊，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说道？”
    宋易反问道：“咱们俩在落城为什么录不了歌？”
    许双成脱口而出：“没钱呗！落城连个好点的录音室都没有，只有江城有。但我们两个穷学生，哪有闲钱去录音室里录歌？”
    宋易道：“看，这不就是困难吗？李老板这里有录音室提供。各种设备如调音台、麦克风、合成器、音响、唱机、采样器都还不错。但要500块一个小时。
    这钱虽说可以先欠着，但终究是要还的。咱俩两首歌要录多久？按照网上说的音乐圈行业内标准，一首歌录个五天十天，正常吧？
    咱们在茉莉花酒吧里驻唱，要吃饭，要住宿，唱多少天才够录歌的费用？”
    许双成一想，“卧槽！宋易，你这一说还真是的。我那400，你别给我了。管饭就行，其余的留着录歌。还有，我们今晚还是回魔都影视城我表哥哪儿睡吧！”
    宋易就笑。兄弟终归是兄弟，一万块钱说不要就不要。
    “别，再去影视城那边睡觉热得要命。双成，钱不是省出来的。大不了九月份开学后，我每天晚上接着出来卖唱还债。总之要先把这两首歌录出来。
    还有个事，我对昨天帮我们录伴奏带的乐手不满意。得找几个水平高的乐手来。”
    从头再来，这首歌的编曲要用到钢琴、吉他、小提琴、鼓等。
    许双成想了想，建议道：“等会找周经理问问。他帮李老板打理录音室，和本地音乐圈子应该很熟。”
    …
    …
    魔都音乐学院南门外临街的“二狗录音室”里在吃晚饭时间依旧热闹。大约七八个音乐学院的学生们在录音室外听火枪乐队录歌。
    火枪乐队是近两年来魔都音乐学院最出色的摇滚乐队：一个主唱，一个吉他手，一个贝斯，一个鼓手。其受到学弟、学妹们的喜爱和追捧。
    “我寻找着逃脱的方向，内心里有野火在倔强的生长….”
    主唱兼队长韩东方激荡的歌声正在控制室里回荡。
    宋易和许双成在门口听了十几秒，到隔壁办公室里去找“二狗录音室”的经理周言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这歌就那样。影视歌曲的盛世，不代表每首歌都是精品。当然，这话是烂在他肚子里。
    “哟，咱们的花儿乐队来了！来录那首从头再来的吧？”
    周言明给两个大男孩倒茶，笑呵呵的说道。作为老板李二狗的下属，对茉莉花酒吧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
    录歌这事是显而易见的。
    昨晚这歌在酒吧里那么火，焉能不录出来，放到音乐平台上去卖？这是所有歌手在歌红了后都会做的事情！
    当然能卖多少，这就另说。
    宋易道：“是的，周哥。我们想约下从明天开始的录歌时间。”
    周言明从电脑里调出一个表格，点了打印，打印机嗡嗡的响起来，稍后他将表格递给眼前老成、沉稳的大男孩，说道：“这是录音室最近两周的安排。你先看看。”
    等宋易拿起来看，周言明点了一颗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中，美滋滋的抽一口，说道：“如今音乐市场繁荣，魔都这里音乐人众多，我们录音室虽然小点，但这不是设备齐全、价格公道吗？圈子里来录歌的歌手不少。
    而且，最近火枪乐队在录他们的出道专辑，他们经纪公司的老板和狗哥是好朋友，得先可着他们用。所以，我个人建议你们早点过来，尽量在上午九点半之前录。然后，晚上要看火枪乐队当天什么情况。他们出来，你们就接着用。
    我们录音室忙起来可以24小时不停。我会安排员工值班。魔音这边暑假里临时招个实习生还是很便宜的。嘿。”
    “这…可是…”许双龙下意识的就想抬出茉莉花酒吧的经理吴璇。
    本来还想着找几个好点的乐手的问题，结果录歌时间安排又生波折。
    录音时间是上午九点半之前，晚上又不知道几点能录。这就注定着他们必须要住近一点。玛德，衡山路这里可是魔都的老城区、中心地带啊！
    而他们的收入…，搞不好宋易九月份来魔都读大学之后，还要来茉莉花酒吧驻唱，以求还掉录音室的欠债。
    宋易拉了许双龙一把。周经理这人其实不错，因常年和底层的歌手打交道，身上有一股江湖草莽气息，不会因为你是个小歌手就看不起你。待人接物平易近人，让人很舒服。
    但是有一个，周经理非常的懒散，上班摸鱼。他来两次都看到他在办公室里玩手游。李老板将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守着录音室这块，也算是人尽其才。
    所以，拿吴璇去压这样一个老江湖，一则没有那个必要，二则有多大的效果？
    宋易道：“周哥，谢谢。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一早就过来开始录。我还有点事想请周哥帮忙。”
    “哦，你说。”周言明点一下烟灰，微微笑着。相比较之下，这位花儿乐队的主唱做事让人舒服得多。
    “我这首歌的伴奏需要用到钢琴、小提琴、吉他、鼓等乐器，我想要找几个有实力的乐手。”
    周言明稍做沉吟，缓缓的道：“这恐怕有点难度！宋易，我不瞒你说，咱们二狗录音室在魔都这边地下音乐圈里面赫赫有名。找几个玩乐器的实力老炮完全不成问题，但是你给不起人钱啊！”
    什么叫做地下音乐圈？
    早年间发唱片的时代，以各大唱片公司为核心，汇聚大量的音乐人、歌手，外围是发行、销售的渠道，再加上演出公司，这就是整个音乐圈。
    当年几十万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吃饭，总量盘子数十亿。
    现在是以各大资本扶持的三大音乐平台（腾达音乐、网亦云音乐、阿狸音乐）为核心，他们把持着最大的发行、销售渠道，再向外延伸各的唱片公司、音乐人、歌手、演出公司，这是整个音乐圈。
    而当前国内的音乐圈核心是京城、魔都、羊城。
    这三座城市均是国内的一线城市、世界级的大都市，人口众多，经济繁荣，消费强劲，具备文化辐射力。同时又拥着大量的音乐院校、高校作为支撑。
    在这三座城市中，羊城正在逐渐的掉队。粤语歌曲已由风靡全国的歌曲消退为地区性的流行歌曲。
    每天都有无数有着音乐梦想的人，从全国各地奔赴这三座大都市，以求实现梦想，同时名利双收。
    但音乐圈又岂是那么容易进的？宋易和许双成到魔都后连酒吧驻唱的资格都没拿到。
    大量的没能进到音乐圈的人，在大都市里徘徊不去，在餐厅、酒吧里，在歌厅、街头表演、接活。这就是地下音乐圈！
    许双成心里叹口气。他虽然是高中生，但如今网络、自媒体发达，他听得懂这话。
    你找人录伴奏，录个两三遍，十分钟不到的事，这谁收你钱？但是正儿八经的录歌，一遍遍的来，搞个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这肯定要收钱的。
    周言明道：“魔都这边的行情，找4个乐手，你录一周的话，差不多你得准备三万块钱。”
    宋易点点头，问出早盘算好的计划：“周哥，魔都这边有魔都音乐学院。华师大、魔都大学、魔都师范大学都有音乐院系，学生里面有没有水平不错的？”
    “哈哈。”周言明笑着点点烟灰，道：“老弟，这当然有的！玩乐器最重要的是天分。二十出头的学生里面，好手不少。但还是那句话，你请不起。”
    说着，笑呵呵的解释：“能读音乐院校的学生，家境基本都很不错。否则乐器、课外培训班的费用就付不起。请学生里面的好手，不能只谈钱，得谈交情。
    我这里有个魔音里面的高手名单。你在魔音这边多混一段时间，慢慢混熟了。到时候再开口请人，兴许价格便宜点。”
    “...”
    周言明见多这事，歌手嘛，对自己的歌期许很高，要求很严格，笑着建议道：“老弟，你先录个大致差不离的版本发出去。等以后有钱再录个无损录音室版。
    国内三大音乐平台上的歌都支持作者更新、迭代以前的版本。”
    许双成皱眉道：“这会影响到买气的吧？”
    音乐平台上都有试听功能的。一首歌前奏录的马马虎虎，一听就是劣质产品，直接就把用户赶走。
    另外，新歌刚发出来，会上一个新歌榜。比老歌会多点用户关注。
    周言明浑然不在意的道：“这取决于你怎么想的。先卖一点钱是一点钱。”
    宋易听明白。
    他这首歌虽说是他那个时空的经典之作，但毕竟只在茉莉花酒吧唱了一回。想让周言明这在音乐圈里混迹多年的老手认为会大红，恐怕有点难。
    当然，李老板、吴璇昨晚就告诉他这会是一首金曲。
    “周哥，谢谢。我再想想。”
    …
    …
    找周言明拿了一份魔音学生里的高手名单，宋易和许双成两人先离开“二狗录音室”。
    “宋易，现在咱们怎么办？”许双成把不开心写在脸上，一脚将街边的一颗小石子踢得老远，“没钱啊！”
    昨天登台演出成功，晚上老宋还写出一首新歌，即便他不打算占兄弟的便宜，但他由衷的为宋易感到高兴。
    这清晰可见、美好的前程就在前面招手啊！
    发歌，红起来，签到大厂牌，当歌手，赚大钱。
    音乐梦想实现。
    结果今晚才知道，万事开头难！做音乐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
    钱，钱，钱！
    宋易抿抿嘴，背着背包向前走，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七点许，街道里亮着路灯，整座城市华灯初上。
    一个网文写手转型去当歌手，换谁心里都会有点方！
    但是，他现在已经“天启”到两首好歌，说明这个“作弊器”是真的存在。现在没必要舍近求远，重操旧业去写网文。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清晰可见的金光道路！
    音乐上的道路！
    这个世界线里的版权保护严格，音乐圈非常繁荣、百花齐放。做原创歌手很赚钱，有版权收入、平台发歌的收入、商演收入等等。有点类似他那那个世界线的米国。
    这也符合他的梦想：赚到足够的钱。
    但是，要踏上这条路，他先得把歌录出来，才会有下一步。否则就还是在混地下音乐圈！
    “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我不想将就。我决定先不录歌，把钱攒够直接录一版好的。
    这样一来，我们这个月在魔都会从容很多。这段时间，顺便打磨下我的唱歌技巧。”
    许双成：“行。我支持你。”
    宋易：“走，在附近找个地方练歌。”
    他心里其实有个疑问，茉莉花酒吧的美女经理吴璇让他来录歌，说这段时间就先搞定这个事。以吴璇的水平，不像是随意糊弄就发歌的人。那她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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