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九点十五分，衡山路上灯光琉璃，人群往来，音乐声从这条酒吧街里飘扬，夜晚的胜景如许。
    宋易和许双成从茉莉花酒吧的后门抵达休息室，候场。一人手里拿着一瓶可乐。
    这是刚才两人在距离魔音不远处的CBD广场上练（卖）歌（唱）赚的十块钱买的。
    这年头，可口可乐都涨到3.5元一瓶。日。
    身量娇小的高音朱思思和身量瘦小的烟嗓何舟都在。还有两个候场的歌手在。
    “你们来了。璇姐有事找你们。”朱思思坐在酒吧常见的那种高凳上，小口抿着矿泉水，主动的打着招呼。她刚从别的场子转过来，有点累。
    混地下音乐圈的歌手，一般不会只在一个场子里唱歌。宋易他们这样专门驻在一个酒吧里反而算是少数。当然，钱也多。
    何舟微笑着看过来。
    宋易、许双成和两人打着招呼。
    许双成乐呵呵的道：“朱姐，璇姐找我们什么事啊？”
    朱思思笑着，不肯透露：“好事。”
    这个谜底很快就揭开，十几分钟后，吴璇穿着小皮鞋踏踏的走进来，铅笔裤将一双美腿勾勒得修长圆润，暗香袭袭，腰细囤翘。身姿窈窕而优美，瞬间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吴经理。”一帮歌手纷纷打着招呼。何舟在人群中悄然的目露爱慕。
    吴璇手里拿着一份合约，面带微笑的招手让宋易、许双成过来，“来，你们把这个文件签一下。”
    许双成接过合同，一边翻一边套着近乎：“璇姐，这是什么合同啊？”
    吴璇轻捋秀发，道：“直播的授权合同。客人们刷的礼物，我们酒吧和你们歌手四六分成。”
    宋易有点惊讶。
    很先进啊！早些年音乐酒吧里都是送花篮的。或者直接钞票打赏、点歌。
    不过，他昨天在舞台上唱歌，没发现有直播的摄像头啊？
    吴璇看这清俊的大男孩一眼：“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酒吧经营也要与时俱进的。你们昨晚是第一次登台表演，肯定就没这合同。腾达音乐的账号注册好了吗？”
    她漂亮清澈的美眸落在宋易的脸上。
    宋易道：“注册好了。”
    许双成插话道：“名字叫：我心易也。出自《诗经》。”其实这是宋易名字的来源。他妈妈是大学语文老师。
    吴璇微笑着对他点点头，叮嘱道：“你们等会在老胡后面上场。”带着签署后的合同离开。
    老胡是个二十六七岁的男人，长相普通，中等身量，混迹魔都的地下音乐圈多年，能歌能舞，在走穴界颇有名气，大小场子邀约不断。
    他昨晚表演完就离开，今天转场来的时候，相熟的小服务员对他说茉莉花酒吧又要火一个歌手，他不以为然，对年轻的“花儿乐队”不怎么在意。
    这个年头，手里拿着号称历经十几年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几首歌曲到处投稿的“天才歌手”太多！
    而被称为“小某某”，在各大夜场里传说很很猛、很有实力的歌手也太多。
    他混迹江湖多年，早已是怪不怪。
    刚才宋易、许双成进来时，他便是坐着休息，没有理两人。这时，主动走过来握手，“吴经理对你们很看重啊！一般这种合同都是让服务员拿过来签。
    你们好，认识下，我叫胡柏羽。”
    他对吴璇的音乐水平很认可。无论是唱歌还是音乐鉴赏。
    宋易、许双成道：“胡哥好。”
    …
    …
    茉莉花酒吧的卡座里，向云龙和郑雪等几个魔音的同学已经等着。
    昨天“花儿乐队”那首“从头再来”让郑雪哭起来，难忘却。但她却在音乐平台上没搜到这首歌。
    她想把这首歌带给她爸爸听一下。
    “云龙，不会有变故吧？”郑雪问道。二十岁的姑娘，在大二的暑假里，化着淡妆，穿着浅粉色的连衣中裙，白皙漂亮。
    二十岁的姑娘就没有丑的。
    向云龙是魔音的师兄，拍着胸脯道：“放心吧，雪雪。我都打听清楚，一会去后面，保管让你拿到这首歌。”
    说话间，场上穿着个黑色弹力背心劲歌热舞的老胡退场，只见昨晚唱歌的花儿乐队登上舞台。卡座里一帮同学的说话声音便安静下来。
    “哗哗…”
    茉莉花酒吧里响起零星的掌声。这让不少来喝酒听歌的客人感到诧异。
    这两小哥是生面孔啊！
    酒吧里来喝酒的人，每晚的重合度并不是那么的高。
    宋易先鞠一躬致谢，一身简单的白T恤、休闲牛仔裤站在立式话筒前。
    前奏响起，他开始唱歌。
    此时在宋易左侧的舞台上有一个正在直播的手机，正好将他全身和脸都框进去。
    直播平台是国内当前最大的直播平台：虎鱼直播。直播账号是：茉莉花酒吧。粉丝121.3万。
    这是一线主播的数据。
    在两句歌词后，立即就是“从头再来”这首歌的高潮部分，“心若在，梦就在…”
    手机上顿时飘过密密麻麻的弹幕。
    “卧槽，这歌词有点东西啊！”
    “茉莉花酒吧又来新人了！”
    “主唱小哥哥好冷、好帅。”
    宋易并不知道网络上的情况，他面对的情况和昨天一样，当他A段唱完后，基本上酒吧喝酒的听众都在听他的声音。这就是金曲的魅力啊。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弹幕再次疯狂的掠过，各种虎鱼平台打赏的礼物特效开始出现。
    “好歌。”
    “加油，从头再来。”
    “这歌有点励志。”
    “高四人，有种冲动再复读一年。”
    “我要哭了。”
    屏幕上，一个动画特效展开霸屏：
    雪山仙女赠送火箭10支。
    雪山仙女赠送火箭10支。
    雪山仙女赠送火箭10支…
    虎鱼平台的礼物，一支火箭价值1000元。瞬间打赏了5万。50支火箭满屏乱飞，效果拉满。
    “卧槽，牛逼！”
    “仙女姐姐，带我装逼带我飞。”
    “狗哥，出来看仙女啦。”
    “老板赶紧来舔大哥！”
    “我要举报。超管，有人开车。”
    宋易唱完，酒吧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啪啪啪。
    刚才疑惑为什么有掌声的人此时都明白过来，这是首好歌，很能触动人心。
    一首好听的新歌，让酒吧里的酒客们在喊着再来一遍。
    这一次宋易没有转身就走，道：“谢谢！再来一遍。”他不会串场的词，干脆简简单单的表达意思。侧身对DJ比个大拇指，示意他继续放伴奏，再次开嗓。
    侧面吧台处，李二狗站在角落里，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上的弹幕，这是手机投屏过来，一边抽着烟。
    这会生意正忙，但吴璇却是站在吧台外，小声点评道：“唱得没有昨天有感情，感觉嗓子有点紧，不过技巧好像提高了点。
    老板，这会打赏多吗？”
    中年男人李二狗微微佝偻着背，手里夹着烟，一副懒散的模样，“多！”
    吴璇满意的点头，嘴角翘起来。很好看。
    在吧台外，坐在高凳上的一个熟客笑呵呵的道：“狗哥，恭喜你又挖掘出一个好歌手啊！”
    李二狗潇洒的举起手边的酒杯，“喝酒！”
    …
    …
    “呼…”
    宋易和许双成两人从舞台上下来，和上台错身而过的朱思思打个招呼，走进休息室里，微微喘着气。
    还在候场的何舟竖起大拇指。
    两人回应。
    坐下来，许双成道：“宋易，效果还可以！”这一次，他和宋易两人比昨天的台风要挥洒自如得多。当然，唱的感情没有昨天投入。
    “嗯。”宋易点点头，坐下来喝水，闭上眼睛休息。
    他脑子里有天启的原唱，他不会唱歌的技巧，但在练习时尽量在向原唱靠拢，以求提高自己的水平。
    外面朱思思的高音已经飙起来。
    这时，一名酒吧的服务员在休息室门口冒头，“宋易，许双成，璇姐叫你们去后门。”
    宋易和许双成两人背着背包来到茉莉花酒吧的后门，正好看到吴璇在台阶下的树荫里站着，亭亭玉立。她身旁还有昨晚认识的眼镜青年向云龙。
    向云龙昨晚登台唱了一首情歌，并当众向女朋友表白，直接从一米多高的舞台上翻下去，令宋易两人印象深刻。
    他身旁站着一个白皙漂亮的女孩，应该就是昨天他表白成功的女朋友。
    还有几名女同学簇拥着她。
    宋易也不好去细看什么，走到吴璇面前，“璇姐，你找我们？”
    吴璇还是那副酒吧里的装束，白衬衣、黑色的铅笔裤，曲线修长而窈窕，美丽动人，点点头，微笑着道：“
    这位是你的大主顾，魔音大二的学生郑雪。她刚才在你唱歌的时间段里，用‘雪山仙女’这个账号在虎鱼平台上给你打赏了5万元的礼物。
    虎鱼平台扣一半走。按照我们的协议，这笔钱你可以拿到1.5万。你们今天的驻唱费用，以及这笔钱，我现在用微信转给你。你收一下。
    直播间里其他的打赏，我明天结算后，再用微信转给你。”
    “啊…”许双成惊喜的叫一声，随即激动的去宋易的背包里帮他把手机拿出来。
    从“二狗录音室”里出来，他们还在为录歌、请乐手的钱发愁，一个晚上，一个大客户的打赏就可以赚1.5万啊！
    达成目标，指日可待！
    在闷热的夏夜里，从头到脚，都有着透心般的凉爽。
    宋易同样是惊喜莫名，只是他性情内敛一些，外加灵魂里是个成年人。这真是意外之喜啊！随即，他心里明白过来，为什么吴璇会叫他这些天把歌录出来。
    有这样的收入，请乐手的三万块钱，两三晚上就攒出来了。
    轻松，简单。
    压着心里的难题不再是难题。
    “璇姐，谢谢！”宋易先道谢，接过许双成递来的手机，将吴璇的转账点了下，收下这1.58万元。
    在心里由衷的感慨，做歌手真的赚钱啊！
    他当年写红楼网文正火的时候，这都抵得上他半个月的收入。更别说他扑街后，都抵得上他辛苦三四个月的收入。
    再对白皙漂亮的魔音大二学生郑雪道：“郑姐，谢谢！”
    吴璇微微一笑，这清俊的大男孩做事一板一眼的，沉稳的让人怜惜，不由的想要照顾他。帮腔道：“他们俩高三刚毕业。”
    郑雪眼睛一亮，呀，这帅气的主唱居然比她还小啊！主动伸手和宋易握一握，赞美道：“不客气。你唱的很好。”
    吴璇道：“宋易，刚才你的演唱有录屏的视频。我会让小丁剪出来。郑雪想要将你的演唱视频拿到她家的公司等公开场所播放，这需要你的授权。”
    郑雪笑吟吟的看着宋易。她既然想要把歌送给她爸听听，觉得和她爸的经历很契合，当然会打一个提前量：把歌曲的使用授权谈下来。
    “我没问题。”宋易很干脆的回答。
    吴璇：“那行。授权合同，我这里就有。我建议你象征性的收1元使用费。”
    宋易秒懂。
    歌手的收入中，收版权费只是小头，只是说细水长流。甚至，卖专辑都算不上最赚的，真正赚钱的大头是商演。
    郑雪刚给他大手笔的打赏，家里还有公司，这种关系明显是要维持下。这点授权费直接就顺水推舟的当小人情。
    “璇姐，我听你的。”
    吴璇轻快的笑起来，精致的瓜子脸明澈如花，很欣慰。笑容很美。
    吴璇早就将标准的授权合同打印出来，茉莉花酒吧这里没少有歌曲授权使用的事。标准模板是由全国音乐协会提供。他们的官网上可以下载。
    向云龙这会儿正拿在合同，将合同递给宋易，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哥们，够爽快！”
    心里其实有点犯嘀咕。
    雪雪对你很欣赏啊，我得想个辙。
    宋易并不知道向云龙的心理活动，在合同上填了1元的转让费，和郑雪分别签了字。
    郑雪再伸手和宋易一握，心情大好的道：“宋易，谢谢！等你在网上发歌，我一定会号召朋友们去支持你。”
    宋易：“谢谢。”
    相互交换了联系方式，郑雪、向云龙一行同学说笑着离开茉莉花酒吧。
    吴璇在后门口对来找她的服务员吩咐，处理下酒吧里的事务，见这边谈完，微笑着走过来，“小火起来的滋味怎么样？”
    许双成抢答道：“很爽。”
    宋易诚实的道：“很爽！”
    一晚上就赚到这么多，远超他当扑街网文作者时。等后续的收入上来，这会是何等的赚钱速度啊！
    他心里焉能不爽、不高兴？
    当然，也不得不说，李老板、吴璇确实会经营。茉莉花酒吧是走网红酒吧的路数。
    想想看，一个默默无闻的歌手，在一家酒吧里再火能火到哪里去？但如果在网络上几十万人面前唱歌，只要他发歌，这会是多少的下载量？
    茉莉花酒吧是一个歌手展现的平台，一个歌迷的汇聚地。联通双方的需求。借助于网络打开名气，兑现收入。难怪在圈内能有这么大的名声、地位。
    吴璇听的嘴角禁不住泛起笑意，很美，清澈如水，解说道：“今晚的收入是特殊情况。一般没有大额打赏，正常直播的收入在一千左右。当然，还是得歌好。你们录歌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宋易看着吴璇这美丽纯澈的笑容，头顿时就有点疼。
    天启来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
    统统都吹散。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夏天的阳光，整个世界全部的时光，美得像画卷…”
    见宋易被璇姐的笑容晃点，盯着璇姐看，大胆且无耻啊，许双成心里鄙视了宋易一回，道：“暂时还没有。我们想要找好一点的乐手伴奏。”
    吴璇道：“嗯。然后，你们要准备新歌。酒吧驻唱不同其他地方，必须要保持新鲜感。宋易，你们有新歌了吗？”
    说完，一双清澈的美眸看向宋易，微嗔着白他一眼，澄澈中带着小妩媚。
    看一会就得了，你还一直盯着我看啊！
    她当然不会像小女孩般害羞。她的年龄大一些呀。看他就像看弟弟一样。
    宋易知道被误会了，歉然的一笑，连忙道：“有的。我和双成正在练习。”
    许双成嘿嘿直笑，“璇姐，宋易昨晚新写了一首歌。很不错。”
    吴璇轻捋下耳边的秀发，就这么将宋易看她的事揭过去：“有就行。明天晚上，我会安排你们登台的时间长一点。”
    宋易：“好的。”
    正好这时有服务员来找吴璇，吴璇便对两人点点头，转身走进茉莉花酒吧里。
    看着她修长窈窕的背影消失不见，许双成用力的拍一下宋易的背，一起往地铁口走去，起哄道：“老宋，你可以啊，盯着璇姐看！”
    璇姐对老宋确实与别人不同。
    别看敢这么无礼的看她，哪里是挨一个白眼就能揭过去的？挨两句训都正常。
    宋易很想来个否认三连，但嘴巴动了动，终究是没法说。他说他在天启中，这话谁信？
    拿着手机，用微信给许双成转了一半的收入：7900。
    今天的经历真是波折不断。
    吴璇叫他们去录歌、发歌。这是歌手都会、都想走的路，但他们不够钱请好的乐手。
    结果，回来唱两首歌，有大客户打赏了1万5，收入暴涨。
    请乐手的钱的问题，看上去是两三天就能解决。
    但是，吴璇又告诉他们，正常情况下，一天的直播打赏收入在一千左右。
    得，还是得继续攒钱！
    这本来足够让人心情跌落。然而，在此时，他又意外的天启到一首好歌。让他此时心情轻松且愉快。
    钱，随着时间流逝，总会攒够的，而天启才是他混音乐圈的根本啊！
    他有点想总结天启的规律，是不是许双成的羊毛被他薅光？现在是吴璇能给他带来新的刺激、灵感和天启。
    “双成，看情况，我们要凑够三万块请乐手的钱似乎还早。赶上行情好，两三天就够。行情不好，月底前凑足算好事。我们得考虑明天去租个房子。老住酒店也不成。”
    “啊呀，这个可以。”许双成兴趣很足，“老宋，我们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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