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三天后，如男终于结束了身体上的剧烈疼痛，然后她就迎来了精神上的剧烈疼痛。
        她收到了面试通知。
        虽然连逍说过她一个星期左右一定会收到面试通知的，可是当她真的看到那个小信封躺在邮箱里的时候，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然后还有不知所措。
        她大概在电脑前差不多坐了三分钟才拿起手机。
        第一个消息发给贺壹，然后转发给连逍和晓声。
        【你等我忙完去接你，晚上出去吃点好的！】这是贺壹。
        【面试的衣服准备了吗？我这两天都不忙，可以陪你出去逛逛。】这是晓声。
        【嗯，你自己选个合适的时间去面试就行，放轻松，面试官不会比我更吓人的。多感受，问问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如果后面你还是想继续读博深造，这段实习经历咱就当成拓展视野了，如果你改变主意打算明年毕业就工作，那么刚好可以顺接秋招。】这是连逍。
        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这一年的春天之前，她还是条冰封在河底的一条小鱼，现在夏天刚过，她的河水已经在缓缓流动，并逐渐有了快乐的节奏。
        她决定去找贺壹。
        她现在的脑子里全都是case,她需要恢复体力以及适当让大脑放空。很多人都喜欢临阵抱佛脚，可是她相反，一般大型考试的前一两天，她都是不看书的。她会让自己整个人都处于放松的状态，比如吃吃喝喝睡睡觉。
        以前每次这个时候，她都喜欢一个人去逛逛京城的胡同，那种慢节奏的市井气息会让她感觉非常的安静和踏实。她喜欢蓝天灰瓦间老槐树伸展的枝枝蔓蔓，这里的夏天总是有风流淌，清爽不闷热，和她的老家完全不一样。
        老槐树静默的身影和记忆中凤凰树云霞般的浪漫也不一样。
        她想起她和他在江南的老街一起听的那首歌《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她爱的那个凤凰树下的少年果然手捧星光穿越人海来与她相拥。
        她觉得生活中很多不起眼的点，都有着引导命运走线的神奇能力。
        她坐了五十分钟的地铁，才到他训练的地方。
        “你怎么自己跑来了？”
        贺壹穿着篮球服，头发濡湿地竖着。
        他每次在球场上的感觉都和生活中不一样。球场上的他专注认真、严肃高冷，就算身体受伤也可以拼搏到最后一秒钟。球场外的他开朗随意，温柔体贴，喜欢开玩笑，喜欢拍搞笑段子，喜欢在直播间唱歌。
        还是那句话，他既是一把剑，也是一束光。
        “我不能来这是吗？”如男理解的她可能影响了他的训练。
        可是他却以为她在和他发小脾气。
        然后，他的双眼都亮了起来。天呐！程如男开始和他使小性子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这个男朋友的身份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呀！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看不到她撒娇、吃醋、无理取闹的样子呢！
        “我没说你不能来，我的意思是，你跑这么远多累呀。”贺壹的眼睛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我还是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慢慢等你吧，你先进去训练，真不用管我。”
        她又和他相敬如宾讲道理了……
        唉，头疼。
        “来吧，既然你人都来了，就去场边给我当个球童吧。”贺壹说着就拉着她的手走进了体育馆。
        此时虽然是休赛期，但是还是有很多新老球员过来训练，看来无论哪个行业，卷都是一种常态。竞争与合作都是体育精神，都是可以实现双赢的非零和博弈。
        “呦，小壹，这谁呀？”她一进球场就有人过来调侃贺壹了。
        “看不出来啊，赶紧叫嫂子。”
        “我得叫弟妹，叫什么嫂子！”对方将球抛给贺壹，被他一下接住，然后一个三分远投，中了。
        “哥们儿厉害吧！”贺壹得意的笑。
        “我其实最想感受的是你那个助跑弹跳，到底有多厉害。”
        “这个简单！来，你站在这儿，看下我一会的弹跳高度到你的哪。”贺壹说完就真的在她面前腾空而起，然后在篮筐上挂了两秒钟才跳下来。
        “这位小姐姐，来，你谈下你此时此刻的感受。”
        “我的感受主要有两点。”如男一本正经。
        “说说看。”
        “第一，你以后可千万别家暴，不然我在你手里肯定活不过三秒。第二，你们那篮筐可真够结实的，承重能力太好了。”
        “程如男！你是不是哪有问题……”贺壹快疯了。
        如男只是转过身去笑，不接他的话茬。
        “哎，你要不试试投篮。”
        “哥我这胳膊还没有从健身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呢。”如男谢绝。
        “没事，你可以试试，过我。”
        “我哪来的勇气和国家队的控球后卫pk？”
        “没事儿，老公借你勇气。”
        贺壹这句老公，属实把如男惊着了，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最后像芍药花一样娇艳欲滴。
        “来，试试。”贺壹把球递给如男。
        “我不会运球，如果不运球直接跑，算走步犯规吧。”
        “你在我这可以随心所欲，不用讲规则，只要你抱着球从我的拦截中突围过去就算你赢了。”
        “那就得罪了。”
        如男说完就真的抱着球试图冲破他的防守。可是无论她怎么向前推进，他都像铜墙铁壁一样挡在她面前。她本以为他会让着她故意放水的，可是看来是她天真了？
        她们俩隔着一个篮球相互对视着，然后直到篮筐底下，他仍挡在她的前面。
        正当她欲把球还给他宣布自己认输的时候，贺壹却突然转到了她身后，然后将她整个人直直抱起！
        “投吧。”
        他在她身后开朗地大声说道。
        如男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篮筐，然后笑着让球轻松穿过了那个圈。
        “厉害！”贺壹把她放到地上，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歪着头笑。
        那一刻他的眼睛似是晴朗夏夜璀璨的银河，如男感觉自己正徜徉在银河中和星星跳舞。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男孩子！他大概可以治愈这人间所有的不开心吧！
        “嚯，哥们儿够浪的啊。”
        他的队友陈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然后把他手机里贺壹抱着如男投篮的照片展示给他们看。
        他用的词的是浪，而不是浪漫。
        对此，如男表示深深赞同。
        “嫂子好。”
        “你好。”如男浅笑，这一次她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她好像真的比之前自信了许多。
        “一会一块吃饭去啊，我家君君说想吃火锅，一块吧。”
        “你请我就去。”
        “我请就我请呗，不过我可不是请你，我是请嫂子。”陈辰朝如男眨了眨眼。
        “行，走换衣服撤。男男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的。”
        “ok。”
        贺壹揽着陈辰的肩膀走开了。
        如男仔细思考了一下，她这是要和他的圈子产生交集了？
        “我把位置发你，一会儿汇合。”陈辰从包里翻出车钥匙。
        “你坐我车走呗，免得待会喝完酒你还要叫代驾。”
        “不行啊哥，我要是不去接君君，我就死定了。”
        “你等会，我接个电话。喂，章樟怎么了？啊，我忘了这茬了，你跟我妈说一声，我今天就先不回去了，对，是有大事儿，跟我朋友一块吃火锅去，什么你也要来？你来个屁，你在家吃饺子吧。”贺壹挂掉电话。
        “章樟要来？”陈辰一脸兴奋。
        “她来怎么了，你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不是，是张旭超喜欢她，你不知道？得，你别管了，我来约他们。”陈辰笑得比自己谈恋爱都开心。
        然后，四十分钟后，如男就在相约的地点如愿见到了陈辰的女友汪君怡，汪君怡的闺蜜林思乐，贺壹的队友张旭超，表妹章樟，以及穿的潇洒贵气的……连逍……
        “这什么情况，谁让你把他也带来的。”贺壹无语地看向章樟，他感觉这丫头多少也有点拎不清。
        “不是你说的让我把他拿下的吗？”
        章樟磨牙，不过如男还是听清楚了他们兄妹的对话。
        贺壹，叫他表妹拿下连逍？
        看来他对他还真是情根深种，这属于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程如男，恭喜接到面试通知。”
        “这得谢谢你，不过，你要做好我通不过面试在姐夫面前给你丢脸的心理准备。”如男浅笑。
        “不会的。”
        “好了，赶紧进去吧。”贺壹揽着如男的肩膀率先进了电梯。
        君君、思乐和章樟三个年轻女孩刚碰面没有十分钟就互相加了微信约好了下回一块出去玩，她们三个都是开朗活泼、阳光可爱的甜妹，如男虽然确实比她们大了几岁，但是她更像是比她们大了一轮，她的心理年龄甚至可以做她们的妈妈。
        这家概念火锅店有很多年轻人都喜欢的元素，很快，她们就把店里的盲盒机器给清空了，然后坐在桌子上慢慢拆。
        如男知道这个小东西的价格，最便宜也要几十块，她们竟然一口气买了几十个。果然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而她的路甚至都不通向罗马。
        陈辰的女友君君是个嗲精，这是如男第一次感受真人版本的娃娃音，她觉得她也快融化在她的可爱里了。
        “陈辰，我感觉我今天都拆不到我想要的那个了。”女孩扁着嘴一副委屈模样。
        “没事一会儿真拆不到，老公把另外一个机器也给你清空。”
        “真哒？谢谢老公。”女孩一下子开心起来，瞬间满血复活。
        “男男姐，你喜欢哪个，要不要也拆拆看？”君君转向如男。
        “啊……我不太懂这个，算了，你们玩……”如男喝了一口茶水，用以掩饰她的不自在。
        “那不如你看看菜单你想吃点什么。”连逍把菜单递给如男。
        “哦，没事你们点就好。”
        “那我帮你点那个手打牛肉丸和虾滑吧，对了你有什么忌口吗？”
        “啊，我没有，我都可以。”
        贺壹的眸子着了火。
        他转过视线看了一眼自己那个拆盲盒跟拆家的哈士奇似的表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拿下连逍了。
        这个连孔雀显然根本就对她那个类型的女孩不感兴趣。
        他只对他的程如男感兴趣。
        真是晦气。
        “连逍你看，她跟我长得像不？”章樟手里拿着个可爱的手办，放在自己脸边，用力眨了眨她那双混血美丽大眼睛。
        “她比你好看。”连逍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喂！”
        “来我看看，嗯我觉得她没有你好看。”
        张旭超这只舔狗……
        他不知道舔狗的下场都不太好吗？
        “虚伪！”果然人家根本不领他的情。
        几个小姑娘继续在那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这边菜品也陆陆续续都上齐了。
        “嫂子，真想象不出你这么沉静的性子平时是怎么和贺壹相处的。”
        陈辰给如男夹了一筷子鲜切牛肉。
        “嗯，大概就和你们和他相处的模式差不多？”
        “我们可不和他一个被窝睡觉。”陈辰大笑。
        “我……”
        “男男你要不要小喝一点酒？”贺壹赶紧打断她的话，她很怕她真的说出那句‘呃，我也还没和他一个被窝睡觉’……
        “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如男抬头看了一眼他，顺便也看到了连逍抿着的唇。
        “没事，你喝一点，反正我开车，今天你就不回宿舍了吧？”
        “哎呦，老贺，你这套路可真够平铺直叙的，你这是一点弯都不转啊。”张旭超挑眉笑。
        “我自己媳妇，我想怎么套路我就怎么套路。”
        “算了，你还是给我倒杯酒吧。”如男扶住了额。
        “陈辰，你怎么可以给别的女孩夹菜！”汪君怡突然委屈地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能是别的女孩呢，这是嫂子。”
        “我不管，反正你只能给我一个人夹菜。”
        “好好，我错了，你吃虾不，我帮你剥。”
        “嗯，我还要那个牡蛎。”
        “好，没问题。”
        如男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身高两米的甜宠男友，撒娇女人最好命，可惜这个技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会。
        “男男。”贺壹突然歪过头来。
        “怎么了？你也想吃虾？”
        “我……想吃你。”
        他在她耳边低语。
        如男微垂着的睫毛突然剧烈地动了两下。
        然后她赶紧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嫂子这人能处，喝酒上脸。”
        张旭超大笑。
        他这么会察言观色，为什么还要做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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