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姐姐，姐姐？”
        如男喝了一罐啤酒，正脸热的不行，汪君怡的朋友林思乐喊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她叫的是她。
        “嗯？”
        “不好意思姐姐，我能和贺壹哥哥合个影吗？我的朋友们都特别喜欢他。”林思乐指了指贺壹。
        “啊……”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哥特宠粉的，来我帮你们拍。”
        如男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章樟已经拿过了林思乐的手机。
        “记得给我开美颜哦。”林思乐是个甜酷风格的女孩，精致的美瞳线在眼角处微微上挑，成就了一双略带媚色的猫眼。
        “哎呀，放心好了，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不好意思啊姐姐，麻烦你让一下。”
        林思乐朝如男点点头，她本来就只和如男隔了一个位置，如此，她想坐在如男和贺壹之间这件事就变得合理许多。
        “哦，ok。”如男没想那么多，她顺势站起了身。
        “程如男！你干嘛去？”
        如男回过头，刚好对上贺壹难以置信的眸子。
        “啊，我去下卫生间，你们拍你们的。”
        如男浅笑着离开，对他100的放心似的。
        “姐姐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林思乐看着如男离开的背影歉然说道。
        “她要是懂得生气就好了。”贺壹小声说。
        如男在卫生间洗了脸，然后认认真真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她二十四周岁了，不大不小的年纪。不至于像电视剧里演的一出场就被催婚的大龄剩女一样悲催，却也的确不再是光鲜的年纪。
        她好像从来就没有拥有过青春，像所有十八岁的女孩子那样，大声哭，大声笑，大胆地表达自己，热烈地爱一个人……
        这些，她都没有。
        然后一晃，她就现在这么大了。
        生理年龄二十四，心理年龄四十二。
        可惜她还是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爱一个人。
        她每一秒钟都在做好准备告别，和所有人。
        高二以后，她没有再见过父母。
        大四结束的时候，她失去了她前二十几年最重要的朋友。
        她与他们，都没有一个好好的告别。
        以至于她现在对父亲最深刻的印象还停留在他醉酒之后砸在她身上的疼痛感上。
        “咳。”身后有咳嗽声传来。
        如男转过头去，是连逍。
        “嗨。”如男的脸还是红的。
        “不能喝，就别喝了。”
        “其实也还好，大不了回去倒头就睡，刚好休息大脑。”
        “醉酒只会让大脑更疲惫，且麻痹神经指示人们做出不正确的决定吧？”
        “什么？”如男没太听懂他的意思。
        “你爱他吗？”连逍突然开口。
        如男的心猛地一沉。
        完了。
        他要找她谈判了。
        他和贺壹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过往。
        她突然想起了他们一起迟到的那个晨间，他扣错的那一粒扣子。
        “唔。”如男含糊其辞，她在他面前没办法自信。
        如果说贺壹对她而言是天上的太阳，那么连逍就是他旁边的云。
        “我实在想不到，你会真的喜欢他。”
        “我……”
        “怎么，你忘了我教你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人看出你的底气不足吗？
        连逍斜斜靠着墙壁，表情玩味，如男拿不准他在想些什么。
        “你该不会是在报复吧？”
        “什么？”
        “你懂我在说什么。高二那年，因为他跟他的圈子承认喜欢你，给你造成了的伤害差点改写了你的命运。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喜欢他。说起来，你们根本就是两种人不是吗？
        你猜，我们一起做的那些mock他能听懂几句呢？你也看见了，他的工作性质，的确让他很容易获得小女孩盲目的崇拜，可是，你是程如男啊，我不相信你和她们一样会沉迷于容易获得的低级快乐。”
        他的话，很尖锐。
        这是如男认识他以来，听他说的最刺人的话。她当然知道，连逍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润暖男，从少年时期开始，他就是骄傲且自负的。
        可是，他刚才这番话，也为未免太直接了些，他对贺壹，究竟抱着一种怎么样的复杂感情？
        “程如男！”
        如男和连逍同时回过头去。
        是贺壹。
        “你好了吗？”
        “啊，好了。那我们回去吧。”贺壹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
        “哦，好。”
        “刚上楼时候看见电梯广告说那家知名的商务ktv在这儿开了分店，怎么着，兄弟们咱们唱会去啊？吃完火锅去唱歌，人生多么快乐。”陈辰提议。
        “不要！现在只有60后才去ktv吧。”她的小女友皱起了眉。
        汪君怡18岁，陈辰25岁，虽然他对她是真的很宠，舍得花时间也舍得花钱，就算他在外地打客场分身乏术，他也会给她订机票让她过去玩或者带礼物回来，但是这个七岁的年龄差是真的致命，她感觉有时候他们甚至都不在一个星球。
        “那你想玩什么？”
        “剧本杀或者密逃都行，我一朋友是密逃重度爱好者，他说最近有一家新开发了个主题，好几千平都是影视级的场景，甚至还有人造河！我想去玩那个。”
        “行啊，就去那个，离这儿远吗？”
        “不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吧。”
        “怎么说小壹？”陈辰把目光转向贺壹。
        “我都行啊。”
        “啊，我就不跟你们过去了，我后天还要面试，还得再准备准备。贺壹，你陪她们去玩吧，我就先回学校了，等我后天面试完就去找你。”
        如男说了谎，连逍的话让她的心很乱，酒精让她的大脑很迟钝，她想，她要先一个人静静。
        “我对那个也没兴趣，咱们俩刚好顺路，我叫个代驾，先送你。”连逍拿出了手机。
        “走什么走，我们就楼上唱会歌，不折腾了。”贺壹抢过连逍的手机，然后将其锁了屏。
        如此，陈辰的小女友和闺蜜也只能嘟着嘴勉强同意参与他们这60后退休局了。
        “乐乐，我点个《芒种》咱俩一块唱？”
        “没问题。”
        汪君怡嘴上虽然嫌弃，身体倒是挺诚实的，包厢们一打开，三个女孩就点了长长一份歌单，旁若无人的唱了起来，比谁玩的都开心。
        “一想到你我就，唔……”章樟一边唱一边看着连逍，倾慕之心溢于言表。
        “喂，章樟你非要这么扎我的心啊！”张旭超感觉自己此刻就是个绿巨人。
        “谁让你乐意坐在这让我扎的。”章樟才不在乎他。
        连逍无语地看着她，就像史前已经努力进化爬上岸的脊椎动物在看不求上进的草履虫。
        如男忍不住愣了神，她感觉这么个小小的房间，感情线快乱成一团麻了，这章樟要是知道连逍喜欢的是她哥，不会直接崩溃吧？
        “男男，你唱什么，我帮你点。”贺壹凑在如男耳边。
        “啊，我不会唱歌，我听你们唱就好。”
        “那你想听什么，哥们儿唱给你听。”
        “那你就唱个快乐的吧。”如男想暂时驱走一下心头的阴霾。
        “这个简单。”
        然后，如男的灵魂就再一次受到了震撼。
        他带来的是dj版的《你是我拒绝别人的理由》……
        你就是我拒绝别人的理由
        对我来讲已成永久
        给你的不是一时的温柔
        而是一生的守候
        他一边唱还一边跟着音乐律动，如男扶着额笑到不能自已，甚至都不敢跟他对视。
        然后，他就歪过头来，偏看着她的脸唱，这让她感觉自己又差不多社死了几十次。
        “来，程小姐，对于我这次的表现，你有什么要说的。”贺壹唱完歌坐回到她身边，立刻回访。
        “我想说的是，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很多。”贺壹挑眉笑。
        他们两个还在自顾自说着话，那边连逍的歌声已传来。
        他唱的是她的手机铃声《casablanca》。
        这首歌是她的挚爱，她没想到他的声线会和它如此契合，她一时竟听痴了。
        他的英语发音非常迷人，这个特质更加为这首歌增添了许多动人的故事感。
        一曲完毕，她不由自主地为他鼓起掌来。
        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又拿什么和他去争呢？
        退休局结束，大家各自散去。
        凌晨的街头很冷清，他们三个靠在栏杆上等连逍的代驾。
        谁都没有说话。
        路边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过，他们的视线忍不住随着他们一直移动，直至他们消失在街角处。
        “青春年少时的友情真令人羡慕。”贺壹突然开口。
        “唔。”如男记得的，他们两个的关系一直都很要好，不然也不会给高中时代的cp粉免费发那么多的糖。
        “连逍，你知道吗，现在的已经不流行三角恋的剧情了，咱这要是爱情小说，读者看到这，就要被你劝退了，你要为这件事负全责，你知道吗？”
        如男思考了三秒钟，才明白这俩人是要当着她的面摊牌！
        god！她该怎么办！
        虽然她觉得她还挺无辜的吧，但是现在她毕竟是贺壹的女朋友，她难道要真的一直装作无知无觉吗？
        “抱歉，我不怎么读爱情小说，也不觉得别人的故事和我的生活有什么关系。”连逍转过头，目光没有一丝躲闪。
        “你没有道德底线吗？怎么，在国外接受了几年西方的教育就给我玩起真爱至上这一套了啊！”贺壹的声音突然提高，把如男吓了一跳。
        她还在认真消化他们的对话中的含义。
        听贺壹这意思，他已经明白了他对他的肖想？
        “是，自然真爱至上。这世上的真爱，只属于灵魂上真正契合的人，低级的快乐总有一天会让人厌烦的，这一点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低级的快乐？很好，你告诉我，什么是极低的快乐？”贺壹怒极反笑。
        “就是不加克制的**！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想要，你就可以不顾后果地去索取！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都没变，是，你现在也算是个成功人士了，这让你更加看不清自己了吧？被女球迷簇拥着要合影、要签名的滋味很舒服是吧？
        你自己平时不回看你自己的直播吗？你讲着那些流行的、毫无营养的笑话，唱着那些口水歌取悦着那些yy着你的女人的时候，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嘛！就像当年，你知不知道你的一时兴起，会带给她什么伤害？这次你对她又会保持几天的新鲜感？嗯？你敢把你这些年的风流史讲给她听听吗？你怎么敢把她，把别人一直放在心里的女人，当成你廉价的艳遇随意逗弄！”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壹一拳打在了连逍的脸上，他的嘴角瞬间流下血来。
        “贺壹！你在干什么！”
        如男没时间去消化连逍刚才那一大段话的含义，她只知道，他们俩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选手，他俩这么下去，真的会死人的！
        “程如男！你护着他？”贺壹眼睛红了。
        “你俩有话好好说行吗？”如男祈求。
        “这他妈是能好好说的事吗？我贺壹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一个叫连逍的朋友！操！”
        “很好！”连逍用力抹了抹嘴角。
        “贺壹！你冷静！你们俩是十几年的交情！”
        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用非要对他说这么伤人的话吧……
        这句话如男咽在肚子里，没敢直接说出来。
        “我冷静？好，我是该冷静冷静，毕竟低级的快乐总有一天会让人厌烦的。”
        贺壹说完这句话，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先生，是您叫的代驾吗？”
        “嗯。程如男，上车，我送你。”
        如男手足无措地看着贺壹消失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贺壹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你没看他甚至有力气打死十个我吗？”
        “连逍，他说的绝交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
        “我无所谓。”连逍轻笑一声。
        “我不想你们两个变成这样，其实，一辈子相互守护的友情有时候比所谓的爱情更动人，不是吗？”
        “什么？”
        “没什么……”
        “先上车。”
        “哦。”
        贺壹在街角看着程如男上了连逍的车，又看着车子绝尘而去。
        他倔强地抹了抹眼角的泪，然后删除了dy里所有的搞笑视频。
        【我先回宿舍了，后天面试结束我去找你。】
        如男给他发去微信。
        他没有回。
        【我会好好劝劝连逍的。】
        她又补了一条。
        贺壹失手把手机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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