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贺壹穿着件垂感十足的黑色睡袍，腰带随意束着，领口微敞，胸肌若隐若现。
        他打开门，然后就看见了一身酒气、眼睛红肿的程如男。
        “贺壹。”如男站起身，然后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又或者说，直接扑进了他心里。
        今晚的她看起来格外脆弱，更加惹人怜爱。
        “你这两天都干嘛去了，为什么一直都不理我？”
        她仰起头，用迷蒙的眸子看着他。
        “还能干嘛，训练呗。”贺壹的刘海垂在额前，声音是过分刻意的清冷。
        “对不起。”
        “你是在跟我认哪个错？”
        “三点。第一，我不该胡乱猜测你和连逍的关系。第二，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第三……”
        如男犹豫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三什么？”贺壹嘴角一丝浅笑，转瞬即逝。
        “第三，我不该，不该没看出连逍对我的感情。”如男垂下眸子。
        她现在心里也很憋屈，她怎么可能想到那只骄傲的孔雀会看上她！她解了十几年的题，可是连逍这道题，真的太难了……
        “今天晚上是跟他一块喝的酒？”
        “嗯。”
        然后他搂在她腰上手的力度突然就加重了几分，他们之间本就贴的够紧了，他若再用力，她就只能嵌入他的身体了。
        “不止他，还有他姐和姐夫。我们一起吃了家乡菜，聊了会儿天，然后就喝了一点酒，我保证，就真的只有一点点。”
        “他送你来的？”
        “没，我自己打的车。”
        “车费不便宜吧？”
        “嗯，花了我一百多，主要是他家和你家都没有公交车站。”
        “没事儿，哥们儿给你报销。”
        贺壹一把将如男横着抱起，吓得她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他便一边吻她一边沿着楼梯上楼。
        他抱着她，像抱一只没有重量的小猫。
        如男被他吻的意乱情迷，还没忘问一句：“怎么报销？”
        “傻瓜。”
        贺壹的床很大，这就让如男在这张床上显得格外的娇小。
        他的身体覆在她的身上的时候，她感觉她整个人都落入了温柔的陷阱里。
        酒精的后劲儿让她昏昏沉沉有如在梦中。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与他的发丝交缠，情到深处，她不小心用了力，然后她就看见他皱了皱眉。
        “疼吗？”他问。
        “嗯。”
        “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贺壹，谢谢你，我觉得我的人生此刻很圆满。”
        “真的？”
        “嗯。”
        天边浅白时，他们终于彼此相拥沉沉睡去。
        待到如男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二点。
        床上早不见了贺壹的身影。
        她龇着牙慢慢坐起身，突然又找回了最初健身时候的痛楚。
        她的视线落在凌乱的床单上，一时怔忡，然后，她慢慢拉动被子的边缘，让床单上的痕迹一寸寸地露出来，那个刺目的颜色突然进入眼帘，她立刻用被子盖住了它。
        她的脑子里开始自动循环昨晚的每个细节，直至她全身的皮肤都开始发烫。
        “你醒了？”贺壹突然推门把她吓了一跳，她立刻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起来吧，别赖床了。”他身上的气场终于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样子，明快而温柔的。
        看来，他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如男看到他手里拎着个购物袋。
        “哦，卫生用品，你应该用得到。”他将袋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坐到她旁边。
        卫生用品！
        他懂得还挺多。
        如男心中一刺，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对他的占有欲也早已与日俱增，现在的她完全不能去想木青师姐所说的，他全国各地的红颜知己。
        只要一想，就胸闷难受。
        “你怎么了？”贺壹觉察到了她的不对劲。
        “没什么。”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对这些事轻车熟路吧？我是网上查了才知道的！”贺壹无语地将手机浏览记录打开给她看。
        如男别过头去，她才不看。
        看了好像不信任人似的。
        门铃响了。
        “家里今天有客人？”如男惊恐地瞪大了眼。
        “没，我打电话叫了会所送餐过来，饿了吧？起来吃饭。”
        “唔，你先下去，我收拾一下。”
        “好。”
        如男将床单扯下来放进洗衣筐，然后又冲了澡才下楼。
        贺壹已经将餐盒摆好，看她下了楼，他立刻站起身帮她把餐椅拉了出来。
        “快吃饭，牛肉和青菜都多吃点，这个是乌鸡汤，你趁热喝。”
        “还说你懂得不多。”
        如男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垂下了眸子。
        “哎，程如男。”
        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如男抬起头，相机清脆的喀嚓声传来，她和他的合影便躺在了他的手机里。
        “纪念我们共同走进人生的新阶段。”贺壹笑。
        “讨厌。”
        “你要这样，我就得再拍一张了啊，纪念程如男第一次朝贺壹撒娇。”
        “快吃饭吧，菜都冷了！”
        “遵命！”
        他终于肯安安静静吃饭了，真好。
        “你今天什么安排？”吃了饭，如男忍不住问他。
        今天是周末，她不用上课，于是她私心也希望他不要去训练，尽管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她心里就是忍不住冒出这样小小的希望来。
        完了，她完了。
        她开始变得面目可憎了。
        “今天的安排只有一件事，陪你。”
        “真的？”如男的眼睛亮了。
        “至于这么高兴？”
        “当然至于，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们俩都一直这么忙，好像都没有好好二人世界过一整天。”
        “那你今天想去哪，哥们儿奉陪到底。”
        “哪也不想去，就想家里窝着。”
        “那好，我上去铺床，陪你再睡会。”贺壹动作利落地站起身，像是等这句话等了好久是的。
        “喂！”
        “程同学你千万别误会啊，我说的睡会就是单纯的睡会，顺带聊聊天。”
        贺壹蹭蹭两三步蹿上楼去了，只留下如男在楼下凌乱。
        等她再上楼时，发现他已经铺好了新床单，白色配橙色印着logo的某品牌床单确实时尚大气，比昨晚那套白色的更好看。
        “哦，你等我一下。”
        贺壹仿佛想到了什么，风一样下了楼，再回来时，已经抱了满满一餐盘的水果零食和饮料。
        “咱俩这样……会胖三斤吧。”
        “胖就胖呗，一起幸福胖。”
        “对了，怎么没看见果冻和辣条？”如男就说感觉家里空空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让我妈接回去了，她想它们了。”
        “哦。”
        如男想起了连逍说的他父母闹离婚互殴的事情，不由地有点害怕，除了在电视里，她还没见过夜总会老板长什么样，该不会是那种出门带一排西装小弟的社会大哥大姐吧？
        “要是它们昨晚在，也不至于让你在外面坐了半宿了。”贺壹拉着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心疼道。
        “贺壹，你以后生气能不能别扔下我就走？”
        “嗯，我错了。其实转身我就后悔了，我不是冲你，我冲的是连逍。他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所以他怎么能肆无忌惮地对我说出那些尖锐的话？
        你知道我这两天有多害怕嘛，那种感觉就像高中时候我爸妈闹离婚时候的无助感，我觉得没了你和他，我就没有家了。
        他说的没错，被很多人喜欢着确实让我有些迷失，我有时候也挺享受这种虚假的快乐，尽管我知道，只要我哪一天犯了错，或者状态不再的时候，这些喜欢我的人给我发的每一颗糖都会变成一支支淬着毒的箭，亲手置我于死地。
        可是男男无论我在这个世界怎么样叱咤风云，我在连逍面前都会变得没底气。你懂那种感觉嘛？别人认识的我，是穿着铠甲的完美英雄，可是他见过我身上溃烂发脓的伤口，见过我狼狈地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如果他也喜欢你，我又拿什么跟他比，跟他争？他样样都比我好，比我优秀。”
        “别瞎说，你就是最好的。”如男摸了摸他的脸。
        “你别哄我，我有自知之明。我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比过他。程如男，有这么好的他，你为什么会选择我？”
        “因为我和你一样，在他面前自惭形秽。”如男浅笑。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可怕？”
        “嗯……太吓人了，我也说不清为什么。”
        “那咱俩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贺壹吻了吻她的额头。
        空调开到最足，窗帘遮光效果又太好，他们俩聊着聊着，竟然又相拥入眠直睡到了日暮西山。
        贺壹的手机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终于把他们从好眠中吵醒。
        他按下接听。
        然后里面就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哭声。
        “小崽子，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休赛期也不陪陪我，我把你养大我容易吗我……”
        空气里太安静，以至于如男也听见了所有。
        “我妈。”贺壹尴尬地跟如男解释。
        “莉姐，这才几点啊你又喝多了？”贺壹看看时间，这才七点多。
        “你管我几点，你赶紧给我滚回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明天航班要去外地了？小崽子你有良心吗？”
        “好，好，你等着，我马上到。”贺壹挂断了电话。
        “啊，你一会把我放最近的地铁站就行，我自己回学校。”如男懂事地道。
        “回什么学校，走吧，跟我一块见你婆婆去。”
        “啊？我就不了吧……”如男害怕社会大姐不喜欢她会直接让她从地球上消失。
        “你敢见连逍的家人，不敢见我妈？”贺壹抿了抿唇，一脸委屈。
        “那能一样吗？”如男无语。
        “是有点不一样，我妈……和连筝两口子可有点差别，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那，如果我去的话，要不要给她带什么礼物？”
        “不用，你去了就是给她最好的礼物了。”
        “啊……”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了城东某高档小区。
        如男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轻颤，上楼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向后半步，让贺壹的肩膀挡住她的脸，以免他妈上来就赏她一巴掌。
        他家是电梯入户的户型，电梯门一开，果冻和辣条就扑了上来，它们似乎对于在这里能见到如男也很高兴，一直围着她摇尾巴。
        客厅里音乐声震耳欲聋，一个穿着连衣裙、梳着短卷发的时尚女人正抱着红酒瓶跳舞……
        她一边跳还一边跟着唱，一边唱还一边流眼泪……
        如男目瞪口呆，她迅速看了贺壹一眼，发现他的神色也很尴尬。
        “妈！”
        贺壹关掉了音乐。
        女人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又跳了好几秒，才完全停下来。
        然后，她才意识到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儿子，贺壹，你终于来看妈了！”女人过来搂住了贺壹的脖子，然后趴在他身上大哭了起来。
        如男心尖一颤，啊，这……
        “妈，你别哭了，你看我带谁来了。”贺壹将红酒瓶从她妈手里抢了出来，递给如男。
        “阿姨好。”如男赶紧接过酒瓶将然后乖乖打招呼。
        “哎呦喂，这是？”女人一下子就不哭了，她松开儿子的脖子，然后一步就跨到了如男面前。
        如男被吓得紧急退后一步，差点跌倒。
        “这是我儿媳妇？”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然呢？”贺壹无语。
        “啊！你怎么能这样，带儿媳妇过来也不提前通知我，让我这么狼狈出现在人家面前！”女人用力拍了一下贺壹的肩膀。
        “来儿媳妇，进来坐，阿姨让你见笑了。”女人一边热情地拉过如男的手，一边用脚把挡在路上的抱枕蹬到了一边去。
        如男只好尴尬地跟着她浅浅在沙发边上坐了。
        “贺壹，有点眼光，这儿媳妇选的好，妈很满意。”女人直勾勾地端详了半天，然后终于喜笑颜开。
        “你还不了解她呢，怎么就认定我选的好了。”
        “妈这双眼睛就是尺，什么看不出来！这丫头跟你长得有夫妻相，都是小眼吧唧、耷拉眼角，高鼻梁小嘴。”
        “妈！”贺壹快哭了，她这是夸人呢吗！
        如男听到这话却一下子笑了出来，这老太太还挺可爱。
        “你俩吃饭了吗？走，妈领你俩吃点好的去，吃完咱们再去夜店蹦会，怎么样？”
        “您能给我稳重一天吗？”
        “有什么可稳重的，这我儿媳妇又不是外人。来孩子，阿姨不知道你今天来，也没给你准备礼物，我手上这手链今天刚戴上，给你了，回头阿姨再给你买好的。”女人把好几串不同款式的四叶草手链从手腕上摘了下来，不由分说就要往如男手上套。
        “啊，阿姨，真不用，我平时戴不着。”
        “怎么戴不着呢，年轻小姑娘就得打扮，爱美，不然等你老了一脸褶子，你再怎么打扮也不会好看了。”
        “行，妈给你你就拿着吧。”贺壹在一旁浅笑。
        “莉姐，今天怎么了情绪这么失控？”
        “我啊！别提了，就那老赵头，今天结婚了你知道吗？和一个又胖又土的老太太，没有我十分之一好看！我去质问他了，啊，大家都是一块跳了三个月舞的，凭什么选她不选我？哎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我脾气不好，我怎么脾气不好了我？让他出去打听打听去，这一片还有比我刘晓莉还温柔体贴识大体的女人嘛！”
        女人愤愤不平。
        “那这一点我必须给你证明，的确没有。”贺壹笑。
        “是吧？你等着，我回头一定找一个比他强一百倍的老头，我气死他。”
        如男一直低着头，因为她怕她一旦和贺壹眼神对视，就会……
        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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