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如男看到试纸上的一条红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小家伙要是真的这个时候来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具备了当妈妈的能力，所以，每次她都会万分小心。
        “怎么样？”这一会儿的功夫，贺壹已经敲了好几次门了。
        “恭喜。”如男笑容满面地推开门。
        “真有了！”贺壹一把抢过那个验孕棒。
        “没有，所以才恭喜你啊。”
        “我是想要有好吧！不行我不信你，我要上网查查一条线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贺壹翻开手机，查了半天，终于认命地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然后他就跑到地下室撸铁去了。
        “喂，你这样我可偷看你手机了啊！”如男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可他仍旧是头也不回三两步就消失了。
        如男在楼上坐立难安，终究没忍住，还是跑楼下去看他了。
        她去的时候他正在龙门架上做绳索推胸，他只穿了条黑色及膝运动短裤，身上的肌肉正随着他手臂慢速伸展的动作显现着优美的线条和轮廓。
        如男从沙发上拿了个垫子，然后就坐在他对面的地上看他健身。
        她不说话，他也视她为空气。
        如男倒没觉得难受，反正他的身材这么赏心悦目，她多看一眼都算她赚。
        只是，她没想到他的自控力这么强，全程在她不怀好意的目光中泰然自若。
        于是，他们俩就在这种状态下耗了四十多分钟。
        可以说两个人都很有毅力了。
        贺壹做完一组动作，头发都被汗水浸的濡湿，他从旁边架子上拿过一条毛巾擦了擦脸，如男立刻站起身从小冰箱里拿了瓶纯净水递了过去。
        她弯着眼睛笑得十分狗腿。
        终于，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笑，他白了她一眼，然后接过那瓶水，像广告里演的那样让水隔空流入口中。
        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如男突然感觉自己好热。
        有水顺着他的胸肌向下滑去，直滑到了他裤腰的边缘。
        如男感觉自己又要流鼻血了。
        “这么好看吗？”贺壹低头嗤笑了一下。
        “那肯定啊，这是视觉盛宴啊！李莫愁来了也顶不住啊！”
        提起李莫愁，如男又忍不住想起了张弛创作的那首土味摇滚【emo】。
        “所以说哥们儿这么好的基因送给你亏着你了吗？”
        “我求之不得呢，怎么能说亏着了呢！”
        “那刚才查出来没怀孕会把你高兴成那样？”贺壹心塞。
        她刚才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简直捡了钱一样的高兴，一丝一毫的失落也没有！
        “……我还年轻啊，我没想这么早当妈。再说你不也正在当打之年吗？孩子只会分散你的精力好不好。”
        “我也没说一定要现在要孩子，可你高兴得像是根本不想和我产生任何关系一样！太伤人了！”
        “我错了，下回我一定演好点！”如男举手发誓。
        “你再气我你信不信我就在这把你……”
        贺壹一下子把她拉入怀中，如男的脸触碰到了他汗涔涔的肌肤，一种异样感觉传来，她不由自主搂住了他紧致的腰。
        37度高温的天气她忍不了，37度的男人却刚刚好。
        “来，抓着。”
        贺壹托着她的臀将她抱到了蝴蝶机上，让她的双手握住两边的把手。
        这个动作让如男瞬间红了脸。
        他送上他温柔的热吻，这里有空旷的地下室，冷冰冰的健身器材，硬朗而深情的男人，还有无助又脆弱的她……
        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很矛盾，却又意外地和谐，像是岩石上开出了一朵娇艳的花，视觉冲击力极强，却又带着毋庸置疑的美感。
        最后，他们相拥着满足的叹息，fm和am合奏着最动人的乐章。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吧？”他双手捧着她的脸。
        “我也爱你。”
        “永远别骗我。”贺壹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海，即使宁静时也让人不能忽视它蕴藏的力量。
        “骗你我是小狗。”
        上楼洗了澡，她们再次依偎在沙发上温存。
        如男多希望这一刻可以无限延长，可是现在已经是二月了。
        他们一起看电影，经典的话痨式爱情《爱在黎明破晓前》。
        整个影片男女主一直在聊天，却丝毫不会让人感到沉闷。导演没有刻意安排任何冗余的剧情，连配角都是一闪而逝的，保留的都是爱情最浪漫动人的小细节。
        如男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显示的是她老家得区号。
        她的心莫名一跳，想了想，她还是选择了接听。
        【喂你好，是程如男吗？】
        【是。】
        【这里是安城公安局。】
        六年后，如男再次踏上故乡的土地，连空气的味道对她而言都变得陌生。
        陪她一起来的，还有贺壹和连逍。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临近春节，人们的脸上都带着节日前特有的闲适笑容。
        没有接到那通电话，如男还不知道贺壹之前收到了勒索信。他们瞒着她报了警，而警察很快就查出了那个幕后操控一切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是他们之前猜测的那个人——陈楚楚的老公，而是班里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生。
        据他交待，他当时有把柄落到了吴平韬手里，如果他不答应他的一些条件，他就会被学校勒令退学。
        男生去找吴谈判的时候，刚好碰见程如男也来找他，便顺手拍下了视频，想着回头用这个要挟吴。
        不想，吴很快就被人举报丢了工作，他拍的视频就没用上，直到前一段时间在网上看到沸沸扬扬的有关如男和贺壹的恋爱消息，他才动了歪心思。
        那个案子早已经完结，警察今天找她，是因为另一桩案子。
        和吴平韬有关。
        吴当年被学校辞退后就辗转经了商，如今已是安城知名的民营企业家。
        如男几个做梦也没想到，当年那个毫无道德底线、惯会欺软怕硬的男人竟然会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
        这次犯事，起因是他通过中间人将两个未成年少女带去了酒店，并与之发生了关系。
        事后其中一女孩的妈妈报了警，警方对女孩进行了验伤，基本可以判定吴的犯罪事实。
        可唯有一点，女孩的体内并没有检测到吴的dna，以至于后来在法庭上，吴平韬当场翻供，还反诉女孩诬告自己，试图勒索钱财。
        其辩护律师出具了某司法鉴定机构、几位专家的意见，称女孩的撕裂伤属于“陈旧性破裂”，并非吴平韬所为。
        后来，女孩的家长也撤了诉，此事便不了了之。
        前段时间贺壹的那桩勒索案，又将吴平韬牵扯进来，警方愈发认定吴就是有某方面的癖好，于是又对其展开了调查。
        这次是从吴的中间人王某入的手，王这些年一直在给吴介绍女性供其玩乐，从他身上赚了不少钱。经他手介绍给吴的女孩，别说十八岁以下，十四岁以下的都不在少数。
        他们早摸清了门路，专挑那些留守儿童或者父母疏于管教的青春期女孩下手，这些孩子的普遍特点是还没有建立正确的三观，叛逆，自大，虚荣还好控制。
        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问题。
        上次报警的女孩，是个意外。
        而后来，他们显然也把此事处理的很好。
        警察后来再怎么上门去查访，女孩家属都坚称当时被金钱冲昏了头，就想着怎么从吴平韬身上榨出油水来。是的，是他们说了谎，而后来他们终于良心发现了，就撤了诉。
        吴平韬是安城的名人，大慈善家，上次市里遭遇洪灾，他以一己之力从社会筹款两千万，款项全部用于抗洪救灾。
        这样的大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呢？他只是太喜欢孩子，才带她们去省城玩，带她们去她们长这么大都没去过的游乐园，还吃了西餐。
        他还送给每个女孩一身新衣服，一套白色的水手服。
        至于开房，那是因为他看她们太累了，才让她们在当地休息一晚再返程。房间是标准双床房，两个女孩一个床，他一个床，白天逛的很累，他们很早就睡了。
        负责接待如男一行人是的陈警官，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手里夹着烟的糙汉。
        听他介绍完事情的始末，如男贺壹和连逍气得脸都白了。
        这他妈是什么社会渣子！
        猥亵/儿童是一种持续性的病态心理活动，他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这也绝不是个偶然事件。
        那么，受害者究竟有多少？
        “我们一定得抓住他，治他的罪，让他把牢底坐穿！”陈警官掐掉烟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看着非常疲惫。
        “他在安城经营了这么多年，背后的社会资源不容小觑，上次那么确凿的证据都没抓住他，恐怕有点难。”连逍冷静分析道。
        “再难，也得抓，你们没看见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女孩子，有很多精神都出了严重问题，只能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陈警官转过头去，如男看见他眼泪流了下来。
        “所以，她们为什么不能站出来一起指控他呢！”贺壹愤愤不平。
        “她们没有力量跟他抗衡，而且，她们没有证据。”如男叹了口气。
        “是，不过，只要这些受害者能够勇敢站出来，我们就一定能够将坏人绳之以法。所以我们才请程小姐你回来。”陈警官一字一顿，很有说服力。
        “他当年没有伤害到我，而且，我也没有证据。”如男对此表示抱歉，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吴平韬那个老混蛋受到他该有的惩罚。
        “你看过这个视频吗？”陈警官拿出了手机。
        “警察同志，请不要！”贺壹立刻制止。
        他不想如男再受到一次伤害，那些画面对她而言实在太过于残忍！
        “没事贺壹，我已经走出来了，而还有很多女孩深陷泥潭之中，比起她们，我的遭遇实在不算什么。”
        如男示意陈警官将手机给她。
        连逍直接走到了窗边，他不想让如男尴尬。
        安城地处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夏季炎热多雨，冬季温暖湿润，窗外入目的是四季常绿的植物，郁郁葱葱，生机勃勃。它们那样无忧无虑地野蛮生长着，完全不需要懂房间内一个女孩艰难而痛苦的青春。
        如男从看到画面里的自己从楼梯走上来就开始哭。
        而贺壹则在一旁紧紧地搂着她。
        他用自己坚实的臂膀给了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她终于看到了吴平韬那张猥琐而丑陋的脸，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她，把她逼入绝境。她看见他用黑色绸带把她的手捆在一起。
        她听见她在苦苦地哀求，听见他狞笑着说，他最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纤细幼态的女孩。
        如男肯定，他就是个死变态。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当年她还不甚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看过的所有爱情小说中，男女主人公都爱的热烈而坦荡，他们的亲吻或是肢体接触都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没有一本书描写男人喜欢用绳子缚住女人的手脚。
        如男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她想起来在海底世界，贺壹的吻刚好落在当年她被绳子缚住的地方。
        他跟她说，要永远记得，这个位置，就是他的身高。
        原来，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看过了这个视频。
        这个温暖的大男孩，她的理智永远敌不过他的真心。
        她还看到视频结尾的连逍，看见他的慌乱不安和燃烧的愤怒。
        是他救了她。
        但是在之后的很多年，她对此都一无所知。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回到教室，他正佯装趴在教室后排的桌子上睡觉。
        看见他进来，他懵懵然睁开朦胧的睡眼，像是完全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原来，他也是个演技派。
        他一直都在小心翼翼保护着她的尊严和梦想。
        那个不堪的雨夜，他撑着伞送她回宿舍，伞下的她在哭，伞外的他被淋得狼狈不堪。
        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热烈如骄阳，一个温润如月亮。他们对她的好，她这辈子都还不完。
        关上视频，如男趴在贺壹怀里哭了很久。
        然后她走向了窗边的连逍。
        “当年谢谢你啊。”
        这一次，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是他们长这么大，最亲密的一次身体接触。
        连逍在她的怀里僵硬得像一尊雕塑，连耳朵都红透了。
        许久，如男终于放开了他。
        然后她转身跟陈警官说，她愿意陪他去那些受害的女孩家里看看，劝她们勇敢地站出来。
        从警局出来，他们三个沿着河边走了很久。
        这条河是贺壹和连逍当年上学的必经之路。那一次，他们迟到被英语老师罚在走廊和如男背课文，他们的自行车轮胎就是在这条小河边扎破的。
        “你们两个还是跟我回家住吧。”连逍率先打破了空气里的沉默。
        “啊……家里房间够住吗？”贺壹喃喃地接了句。
        “房间够不够你不知道啊？你当年借宿的钱还没结给我呢！”连逍白了他一眼。
        “男男刚才抱你那一下，就算当年的房费了。”贺壹似乎是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些，但事情好像往相反方向去了。
        “刚才的事回去不许跟你妹妹瞎说啊！”连逍警告。
        “知道啦！”
        贺壹揽住了如男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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