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战

“听说会来新同学。”夏油杰晃了晃手机。
        五条悟整个人趴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拽着椅子翘起落下，前后摇来摇去。听到夏油杰的话，他随口问：“是吗，打架厉害吗？”
        夏油杰白了他一眼：“那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为什么教室里的椅子损坏率那么高。
        家入硝子单手撑着下巴，满脸困倦：“我别无所求，只希望同期中能有个正常人。”
        夏油杰：“……悟就算了，为什么把我也归进不正常的范围了？”
        五条悟：“哈？什么叫‘我就算了’？杰是在挑衅吗。”
        “咳咳。”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默默收了声。
        唯有五条悟充耳不闻：“诶，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咳咳咳！”
        “奇怪，夜蛾老师喉咙坏掉了吗？那今天是不是不用上课了？”五条悟露出天然的困惑。
        夜蛾正道沉默片刻，彻底爆发：“你这家伙给我老实一点啊！”
        众人：“……”
        “今天新同学来。”夜蛾正道收放自如，吼完之后表情很快恢复正常，神色冷静地拍手。
        禅院柚：“……”
        她定了定神，走进教室。
        “啧。”五条悟眯了眯眼，停住动作。
        夏油杰锤了他一下，好奇道：“你认识？”
        五条悟立刻锤了回去：“不认识，但禅院家那么明显的袖边花纹我当然知道。”
        禅院柚像是没听到两人的打闹，眼神落在空无一人的地方：“我叫禅院柚，今后请多指教。”
        “要好好相处。”夜蛾正道说，“还有，五条悟，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五条悟迅速回想了一遍最近干的事，得出“没有对夜蛾做恶作剧”的结论后，立刻大声质疑：“为什么啊？！”
        “你还好意思说！”
        夜蛾正道拍了下桌子，表情管理再次失控，怒吼：“你看看你的任务报告，‘一招解决’这种内容你觉得是可以通过的吗！”
        “可是我就是一招解决的啊！”
        禅院柚是见过五条悟的。
        大概六岁的时候，在五条家惊鸿一瞥。
        幼年的五条悟更接近“神子”的概念。过分瑰丽的蓝眼睛中流淌着星光的颜色，轻飘飘看过来的时候，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高傲且不可侵犯的、神性的美。
        让人忍不住觉得，他的冷漠是理所当然的。
        冷漠是理所当然的……
        冷漠是……
        冷……
        “啊！这家的大福也很美味，杰要不要尝一下？”
        “明明不会给却要问我的意义在哪里？”
        “在于快乐哦。”
        在夜蛾正道转身写粉笔字的时候，五条悟一边捧住点心，一边和夏油杰压低声音斗嘴。
        言语对抗很快转为武力冲突。各种文具在空中飞驰而过，精准往对方脸上砸，有几次甚至快到产生了破空的声音。
        偏偏有【无下限】和体术技巧中和，两人接得十分巧妙。一番眼花缭乱的操作下，噪音大小竟是精准踏在夜蛾正道的底线上，没有吵到让人直接发作的地步。
        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
        “咔嚓。”
        这是夜蛾老师手中粉笔骨折的声音。
        啊，翻车了。
        在夜蛾越来越拔高的声音中，只有家入硝子岿然不动，睡得安稳。
        ……
        面对一片混乱的教室，禅院柚露出茫然的表情。
        原来游戏世界里的学校是这个样子的吗？唔，这种相处模式她还是第一次见，要好好适应一下……
        【？】
        系统头秃：【不要那么轻易接受奇怪的设定啊！】
        下课后，禅院柚一边整理课本，一边查看系统面板刷出来的内容。
        【主线任务：获得东京咒术高专好感度60及以上】
        以具体组织为名单位的好感度，可以算作一种阵营好感度。
        提升方法有两种，一是单独提高阵营内某几个重要人物的好感度，二是做出对该阵营有正面影响的事件。
        殊途同归，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将她与东京咒术高专捆绑。
        禅院柚从来不认为，单凭她自己就可以和其他势力抗衡，最方便的选择就是选择新的阵营。
        她开局的随机身份太差，以至于细细想来，可供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东京咒术高专是优先选项。她的学生身份与东京咒术高专有天然联系，即使从目前的好感度来看，这个身份的含金量并不高。
        【东京咒术高专好感度：8】
        陌生人的好感度也差不多就在0-15了。
        禅院柚仔细翻了下个人好感度排行。
        夜蛾正道：27
        家入硝子：20
        夏油杰：15
        五条悟：15
        ……
        嗯，五条悟的好感度居然能到15？
        禅院柚这次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五条家和禅院家既是世仇，又是竞争对手，关系一向水深火热。五条悟是五条家下一任家主，对禅院家的人应该是有天然阵营偏向的。
        所以当禅院木原让她和五条悟打好关系的时候，禅院柚都不知道该夸他敢说敢想，还是笑他白日做梦。
        不过……五条悟“特立独行”的名声广为流传，具体会怎么样也不好说。
        正思索着，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禅院同学，夜蛾老师让我带你去选寝室。”家入硝子挥了挥手，“我们走吧？”
        禅院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就麻烦家入同学了。如果不介意的话，直接叫我柚就行了。”
        家入硝子回答得很爽快：“行啊。作为交换，柚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嗯。”新同学弯了眉眼，“那么选宿舍的事情就拜托硝子啦。”
        家入硝子接收到了美颜暴击。
        不得不说，比起依靠性格缺陷强行抵消外貌优势的男同期，果然还是漂亮温柔的jk小姐姐更能让人感受到高中的快乐。
        家入硝子：“高专一年级加上你，一共有四个人，所以房间很充裕。柚想选那间呢？”
        禅院柚：“可以选硝子旁边那间吗？”
        “当然！”
        “选完之后，柚有什么打算吗？”
        “诶，下午好像有体术课？不上了吗。”
        “虽然不上也可以啦，但是中午有三个小时时间休息。我带柚去参观一下校园吧？”
        ……轻易说出了让夜蛾老师非常愤怒的话呢，硝子。
        禅院柚的行李不多，很快就整理好了。
        “走吧？”
        “嗯。”
        禅院柚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女高中生，迟疑片刻，指尖轻轻搭住家入硝子的袖子。
        是一个很小心的触碰，没有触到对方的肌肤，又随时都可以快速收手。就像兔子试探性从洞里伸出脑袋，警惕地环视四周，只要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就会瞬间缩回去。
        家入硝子被自己的想象可爱到了。她贴了过去，牢牢挽住禅院柚的手臂，另一只手和僵住的小姑娘击了个掌。
        “先带你去看训练场吧！那是下午课程的上课地点。”
        “……嗯。”
        禅院柚有些不习惯地缩起手指，脸颊微红。
        东京咒术高专校园面积很大，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转完。
        “这里是训练场。感觉很新吧？因为就是新装的，某些人打架起来跟野兽一样。”
        “那边的是教师办公室，学生很少过来。到目前为止五条来得最多了吧？都是被叫过去写检讨哈哈哈哈哈哈。”
        “教师楼左边那个尖尖的建筑是食堂，里面的菜味道一般般。”
        “噢！这边是禁闭室。听五条说里面有学长学姐留下的抱怨和吐槽，看起来还比较有趣。”
        “……”
        “柚？怎么了？”
        禅院柚抿了下唇。她就像刚刚从梦境中惊醒一般，有些艰难地从禁闭室上移开视线。
        “抱歉。”她若无其事地眨了下眼，指腹揉了揉掌心掐出的月牙印，“我只是在想，比起从前辈们的怨念中汲取快乐，还是不要进去比较好。”
        家入硝子深以为然。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的体术课。
        训练场上，夜蛾正道正在细细嘱咐禅院柚。
        很难想象一个外表冷硬的大汉能有如此细腻的心思。他皱着眉，看禅院柚就像是在看自家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
        “打的时候放开打，家入就在旁边。要是感觉实在不行了，也一定要及时说，千万不要强忍着。”
        禅院柚乖巧点头，小心掩去自己的无措。
        这样的大人反而不太好应对啊。她默默地想。
        “夜蛾老师，这话前后矛盾吧。”五条悟举手。少年穿着白t恤，手臂随意搭在夏油杰肩膀上，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夜蛾正道瞪了五条悟一眼。要不是有事脱不开身，他哪里会让五条悟帮忙训练。
        夏油杰无奈笑道：“悟会注意分寸的，夜蛾老师。”
        至少要相信六眼。
        夏油杰在夜蛾正道心里还有点信誉值，他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夏油，你帮忙看着点。”
        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
        难应付的大人走了，禅院柚反而觉得有点不安。她小小吸了口气，转身向五条悟微微欠身：“那就麻烦五条同学了。”
        “哟，很有礼貌嘛。”五条悟挑眉。他直起身子，双手插兜向训练场中心走。
        夏油杰：“……”
        家入硝子：“……”
        他们双双投以鄙夷的目光。
        五条悟毫不在意同期对自己的看法：“禅院家的那个，听说会刀法？把刀带上过来。”
        想了想五条悟声名远扬的战力，禅院柚决定不去问“你空手和我打吗”这种傻问题。
        对手就位，所有奇奇怪怪的想法被一瞬清空。禅院柚很快冷静下来，视线锁定五条悟。
        五条悟嚣张地说：“来，随便攻击。”
        ……
        “唔，稍微有点出乎意料。”观战的夏油杰摸了摸下巴，“那是最基础的刀法吧？能发挥到这种地步真让人吃惊。”
        动作干净运招灵活，气息也很稳。最重要的是对战斗节奏的把控——好像每一次出手都是经过缜密计算得出的最优解。
        家入硝子朝着乐呵呵看戏的同学翻了个白眼。
        夏油杰也不在意，甚至还换了个更合适的位置观战。
        他笑意寥寥的时候隐约有几分痞气，半遮眼睛的黑色碎发被撩到耳后，露出眼底那点危险而疯狂的气息——于是人们才惊觉，夏油杰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柔学长，而是和五条悟齐名的问题儿童。
        问题儿童抓住栏杆，目光集中在训练场中央五条悟肆意张扬的表情上：“不过嘛，这种程度想要和悟对练，还是不够的。”
        话音刚落，五条悟从禅院柚的视野中消失了。
        心脏跳动的频率一瞬间急促起来，她下意识收紧肌肉。
        她警惕紧张，他游刃有余。
        ……讨厌的感觉。
        耳边猝然响起五条悟戏谑的声音。
        “找错地方了哦。”
        快到不可思议的出腿，只能看清一道残影。
        无法避开的攻击，禅院柚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其实可以做得更好。
        与生俱来的卓越的动态视力让她可以轻易捕捉到对手出招时每一处细节，但是她的身体不可以。没有咒力加持的身体经常被那双眼睛弄得支离破碎，于是系统想办法将它封印了起来。
        系统安慰她：再忍忍，还不到时候。
        有时候父亲气冲冲闯进来，眼睛通红地喊她“废物”，随后高高举起手。
        禅院柚想：再忍忍，等到咒力增强就好了。
        再忍忍。
        再忍忍……
        ……
        要忍到什么时候呢？
        要忍到把退让当作习惯，顺从当作圭臬，跪服当作必然的时候吗？
        那样的话。
        她还站得起来吗？
        【初级刀术lv100】→【中级刀术lv1】
        【动态视力lv20(临时解封20％)】
        时间仿佛缓慢下来，攻击袭来的线路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哇哦，躲开了？”五条悟难得判断失误，这反倒激起了他好胜心，“那就再提升一点难度好了。”
        夏油杰眯起眼。
        悟这一击有些过重了。
        观战者的心理活动传不进场内，作为当事人，禅院柚只感觉一阵寒意顺着脊髓钻进头骨。
        更快了。
        以动态视力目前的等级已经捕捉不到五条悟的动作了。继续解封或许可以，但肯定会大大损伤身体。她不是什么热血上头的青少年，懂得中止不合时宜的坚持。
        新技能不行，那么试试术式……【时空访客】可以暂停敌人零点几秒的时间，具体时间要看施术对象的咒力等级。
        微弱的白光短暂闪了一下。
        嘭！
        或许是等级相差太大，【时空访客】在五条悟身上的效果格外差。禅院柚只来得及护住要害，就被巨大的力道直接撞进地里。
        地凹进去了……
        观众陷入沉默。
        家入硝子缓缓侧过头：“分寸？”
        夏油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家入硝子。
        不对啊。
        夏油杰忽然停住动作。
        打人的明明是悟，为什么我要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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