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游戏

冬天的祓除任务并不轻松。
        衣着轻薄便于行动，对于咒术师来说——特别是对于禅院柚这种近战法师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两三度的时候，她依旧连轻棉衣都没有套，穿着校服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小姑娘被眼尖的家入硝子一把拽回，强行裹了一件外套。
        禅院柚正想抗议，就看见家入硝子一记眼刀杀过来：“真当自己不是凡胎□□了？给我老实一点。”
        天大地大，奶妈最大。
        禅院柚被批了一脸，裹着外套悻悻离开。
        门口的五条悟向她挥了挥手。
        “加衣服了。”他瞥了一眼，有些惊讶，“觉得冷吗？那我带你瞬移过去？”
        禅院柚摆摆手。
        五条悟的【无下限】能把两地距离无限缩小，几乎等同于瞬移。不过因为目的地离学校不算近，直接瞬移到那里需要的咒力并不少。
        “我记得上次你瞬移去目的地时吓到了普通人，回来后被高层骂了一通吧？”禅院柚无奈，“长点记性，悟君。”
        “那群老头就是不知道变通……”五条悟嘟嘟囔囔的，明显很不服气。
        禅院柚安抚了几句。
        这也算不上大事，毕竟自从五条悟到高专以来，上层盯他就盯得很紧，任何异动都要急匆匆跑过来。
        所以五条悟早就习惯了，完全没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夜蛾训他训完还要写检讨，高层连检讨都不需要写，小意思啦。
        相比于五条悟的无所谓，禅院柚要想得稍微多一些。随着五条悟能力的不断成长，高层越来越坐立不安。这种与日俱增的警戒从各个方面体现出来，总叫人稍微有些担忧。
        特别是公园事件之后，五条悟似乎隐约明白了“领域”的部分操作方法，尝试过释放半成品领域。
        若是能进一步完善，毫无疑问，他将成为目前最年轻的特级咒术师。
        ——如此天赋卓绝的咒术师，在高层眼底恐怕如同不受控制的核弹。不能操纵，就必须毁灭。
        却完全不考虑失去五条悟之后，他们要如何面对不断增长的咒灵。
        比坏人更讨人厌的是又坏又蠢的人。
        说到底是安逸太久了，不明白一线的苦难与辛酸。这样的话，她或许可以……
        “柚。”
        “怎么啦？”
        “在想什么呢？咒力都溢出来了。”
        禅院柚眨了眨眼，很快收敛起随着负面情绪溢散的咒力。
        她如无其事地将挡住眼睛的碎发撩到耳后：“没事，只是想到了令人不快的东西。”
        “啊？那种东西，砍掉就好了吧。”五条悟随口道。
        谁知禅院柚竟然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恍然大悟点头。
        “不愧是悟君，很有道理啊。”
        “……”
        五条悟有点懵。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增援还没到吗？！有两人被逼上天台了！”
        电话里传来男人嘶吼的声音。禅院柚看了眼距离，对五条悟摇摇头。
        最少还要三分钟，来不及。
        “孩子掉下来了！”
        五条悟反手抓住禅院柚的手，发动术式，直接瞬移到了半空中。
        孩子惊恐的尖叫声从头顶传来，脚底则是呼啸而过的风。
        五条悟看向禅院柚。他不会飞，若是在重力的拉扯下从十几米坠落，骨折与内脏破裂任意挑选。
        好在禅院柚及时开启了术式。
        “时间回廊。”
        和暂停、回溯不一样，时间暂回廊作为lv30的新能力，控制范围从单体扩大到了整片空间。
        在这片空间内，禅院柚可以一定程度控制对象的时间，消耗咒力大小与对方的咒力强弱、反抗程度有关。
        也就是说，是100％术式命中率。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未完成领域了。
        通过调整时间，五条悟轻松接到了坠楼的孩子。他被缓缓送到地面，禅院柚则踩上凸出的阳台，轻松攀到了顶楼。
        “我要杀了你！”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在耳边炸开。因为咒灵的攻击，孩子不慎坠楼——这样的故事发展彻底压垮了这位年轻母亲。
        她一瞬忘却了所有恐惧，毫无理智地朝咒灵扑了上去。
        禅院柚用刀鞘挡住了母亲的动作。“孩子没事，退下。”
        女人清醒过来，猛地转身往楼边扑。她焦急地探出头，就看见被五条悟抱在怀里的安然无恙的女孩。
        情绪激动下，女人浑身瘫软下来，完全无法动弹。
        “您还好吧？”禅院柚轻声询问。
        女人这才缓过来。她转过身，发现那只可怕的怪物已经消失在原地。年轻的女生站在旁边，利落收刀，动作从容。
        禅院柚的平静影响到了她。女人疯狂跳动的心脏慢慢平缓下来，她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小女孩是女人唯一的孩子。她在两年前离了婚，之后一直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经营一家不大不小的陶艺店。
        在日本，受文化影响，这种单亲妈妈的生活会比常人困难得多，孩子可以说是她的精神支柱。
        “所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女人拨开帘子，一边走后厨准备茶水，一边说，“小小寒舍，请随意坐吧。”
        这家陶艺店的设施算得上陈旧，天蓝色的桌布洗得有些发白。但胜在干净，角落里看不见一丝灰尘。进门的柜台上还摆放着精致的陶艺品，用各种绸带稍加装饰，显出几分童趣。
        小女孩安静地坐在一边，手里抱着布偶娃娃，神色怯怯地看过来。
        禅院柚蹲下身：“美佳是吗。还害怕吗？”
        美佳点点头，停顿片刻，又摇摇头。
        “唔……这样的话，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禅院柚伸手在小女孩面前晃了晃，随后一翻手，掌心立刻出现了一条全新的白色绷带。
        “游戏的名字叫做捉鬼。鬼要蒙上眼睛，在原地倒数二十个数。倒数完毕后，就可以去抓人。人可以躲到这个房间的任何角落，只要不被抓到。明白了吗？”
        “……嗯！”美佳没有迟疑多久就高兴地答应了。
        小孩的母亲平日里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她玩。美佳年少懂事，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去闹母亲，但毕竟是孩子心性，心里还是有所期待的。
        禅院柚把白绷带缠在眼睛上：“那么就由我来当‘鬼’。倒数二十个数，两位小心啦！”
        小女孩立刻转身跑走。
        五条悟嘴上抱怨说“哄小孩没意思”，身体却很诚实地动了起来。
        “3、2、1，时间到。”
        “都藏在哪里呢～”
        事实上，对于把“盲打”练到满级的禅院柚来说，失去视力带来的限制并不大。更何况作为一级咒术师，她的五感极其敏锐，觉察到普通人的位置并不困难。
        但禅院柚每次都“恰好”朝美佳的方向走几步，又“恰好”错开，给小女孩留下转移位置的空间。
        反倒是五条悟……
        禅院柚在心底“啧”了一声。
        这家伙把气息全部掩藏起来了啊，dk奇奇怪怪的好胜心真是让人叹服。
        因为五条悟出乎意料的隐藏水准，禅院柚也稍微认真了些。她切换到了战斗状态，激发被动【数字分析】，从各条信息中分析五条悟可能会在的藏身地点。
        她没有收敛咒力波动，于是【六眼】很轻易地就捕捉到了。五条悟想了想，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悄悄卡进两个柜子的中央。
        收获了美佳敬佩的眼神x1
        本来已经走过柜子的禅院柚忽然往后退了两步，直直堵住了柜子中间的出口。她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慢吞吞地一步步逼近。
        五条悟懵了懵，下意识往后缩。
        禅院柚无知无觉地向前摸索，她没有碰到任何东西，于是便放心地往前走。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五条悟屏住了呼吸。他的耳朵红得要命，但dk的尊严不允许他出声透露自己的位置，于是整个人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儿。
        他的后背完全贴在墙壁上。为了躲避禅院柚的手，五条悟被迫下滑身体，长腿委屈地缩在小空间里。他身前，禅院柚与他的前襟就距离一厘米不到，几乎要贴在一起。
        少女一只手抵住墙，微微侧了下头，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一下。
        五条悟这下憋不住了。他压低了声音抗议：“你故意的！”
        “诶？居然选择自爆吗？美佳快来看，这里有软弱的大人哦～”禅院柚戏谑道。
        她解开白绷带，心情很好地直起身，揶揄几句：“悟君不要乱说哦，‘鬼’可看不到你，哪儿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走到一半，衣服被人拉住了。
        禅院柚诧异地转过身。
        五条悟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少年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喃喃：“才不会让柚那么从容。”
        “……”
        美佳从椅子背后探出头看了一眼，嘴巴立刻张成了“o”字型：“人吃鬼了！”
        犯规的吧！
        小女孩的声音很轻，奈何对面两位都是听力极佳的人。五条悟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松开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猛地缩进角落里不肯出来。
        而羞耻度极高的禅院柚则坦然自若，向美佳比了个赞许的手势。
        “哎呀，要不要背叛悟君加入‘鬼’的阵营呢？”
        “……姐姐也犯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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